他吃痛大叫,抬起头,凶狠地瞪了回去。
却正好看到抱着孩子的牛氏。
昔日里尊贵无比的二皇子妃,此刻穿着素净的裙裳,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表情有些哀伤。
但她眼底无泪,只是怔怔地望着李家冗长的囚犯队伍,长叹了口气。
如果,如果他能回来。
哪怕是在这囚队里也好啊。
但遗憾的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娘,走,走。”一岁多的小男孩正值牙牙学语之际,费力地用单字表达自己的欲望。
“好,走。”牛氏笑了笑,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转身挤出激烈的人群。
她现在过得很好,没了荣华富贵,但有娘家照顾,有儿子傍身。
只盼着那个人叛乱的罪名,不要延伸到孩子身上。
只盼着帝王仁心,能够给她们母子一条活命。
战乱后,有欢欣,有鼓舞,有发泄,自然也有审判。
普通李家人要被百姓们砸烂菜叶子。
如李太后,却是被一台小轿,悄无声息地运进了皇宫最深处的地牢里。
她是一朝皇后,也是当朝太后,更是燕月笙的嫡亲祖母。
虽然参与了叛乱,但伦理孝道,让他审判不了嫡亲祖母。
不过没关系,他有后台。
普天同庆,载歌载舞后的第二天,燕月笙就开始琢磨着去顾府里摇人,结果还没开始行动,一身黑袍的平宣帝就出现在了金銮殿内。
“祖父?”燕月笙又惊又喜,“您不是不愿意进宫吗?
平宣帝揭开头上的黑袍,语气淡淡,“我不来,你打算如何处理李氏?”
燕月笙笑着鞠了一躬,“还是祖父体谅月笙。”
平宣帝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不是体谅你,是你的皇后早早地央求了我娘,娘让儿来,儿不得不从。”
要不是燕月笙穿的金缕靴底挺防滑,估计现在能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这个孙子当的,啥也不是。
不过好歹人来了。
爷孙两个,并温似锦一起下了地牢。
刚点燃起最开始的两盏灯,里头就响起了一阵骂骂咧咧,听得平宣帝直皱眉头。
“是李皇后。”燕月笙解释,“从被关进地牢,她每天都在骂人,一直没有停歇过。”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
关键嗓子也没问题,且越骂越高亢,俨然有了歌唱家的气势。
温似锦压着想要翘起来的嘴角,亦步亦趋地跟在燕月笙身后。
祖孙三人沿着曲幽小径走到了牢房尽头,看到了聒噪不已的李皇后,和她斜对面一直安静闭眼的李太后。
燕月笙轻声道,“据把手的人讲,这姑侄两个一直没讲过话,但李皇后咒骂过李家,也咒骂过李太后。”
只是李太后一直没回应,两个人之间才算和谐罢了。
平宣帝沉沉地“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也就是这一声,让始终静默打坐的李太后猛地站起身,锐利的眼神直抵平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