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路朝云从厨房里跑出来,两手湿漉漉的,在围布上擦着手。
院里站着三个人,一个姜玉清,还有一位青年站在阳光下,黑瘦的脸上尽是万念俱灰。
青年看到路朝云后脸色才缓和过来,挤出一丝笑意,“三婶,好久不见。”
“千岗,你来了。”路朝云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在年三十来看他们,忙笑着把他往屋里请。
她瞥了眼姜玉舟,见他满脸怒气,便明白了,千岗定是在家里受了气才出来的。
这孩子三年未归,一回来便给他气受,不知老大两口子怎么想的?
路朝云推了姜玉舟一把,“你带着二哥千岗去屋里坐着,我去备饭。”
路朝云转身就要往厨房走,姜玉舟拽住了她的衣角,面上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想把娘接过来住,你同意吗?”
路朝云惊讶,联想到姜千岗的到来,家里必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不管不顾地年三十便离开。
她往厨房里瞟了一眼,解下围布,抬步往堂屋走去,“咱们回屋说吧,这里不方便。”
姜玉舟会意,领着他们往堂屋里去了。
从姜千岗口中她才得知,他是昨日午后回到的西岗村。
周槐花初时对他还算客气,表面上和和气气的,问了他在郡里生活的情况,还关心了一下因怀着身子无法回来的儿媳曹莲蓉。
到了晚饭时,坐到饭桌上,周槐花便有意无意的问他挣了多少?回来过年准备给她多少银钱,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小儿子生病要花许多钱,他这个做哥哥的能不能帮着出点银钱。
开口闭口都是钱,他忍着没有发作,只说等吃了饭再说。
齐氏替他说了两句话,便被姜令夜甩了一耳光,看得他目瞪口呆,他放下碗筷,护住齐氏。
周槐花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挑起了姜令夜的怒火,对着齐氏便是又打又骂,连着他也挨了几下。
让他失望的是自己的父亲,奶奶的亲儿子姜玉常竟然全程只顾埋头吃饭,对自己母亲被打冷漠相看。
“我跟爷爷吵,全家人都站出来骂我不孝,我那个爹这时候支棱起来了,拿着棍就要打我。是奶奶拦在我身前,帮我挡了一棍,他才住手的。可,我从他眼中完全看不到一丝伤了奶奶的愧疚。后来从他们骂奶奶的话中,我才知道,就是因为他们让奶奶到县里来找你们要钱,她不肯来,所以才……”姜千岗眼中有泪,他抬手抹了把眼角,继续道:“我拉着奶奶让她跟我走,她不同意。叔,婶,你们说,我怎么会遇到这样冷血无情的父母?”
路朝云苦笑,指着姜玉舟哥俩,“你问问他们,如果有得选,他们会来到那个家吗?只怕比谁跑得都快。”
“好孩子,咱们都看清看透了,才拼命挣脱出那个家。当务之急是想法子把你奶奶从水火之坑带出来,这样下去,怕是她早晚都得死到他们手里。”
姜玉清拳头握得嘎嘣响,兄弟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要溢出来的怒火。
做为子女,他们太了解齐氏了,求她出来住两天她都不愿意,更何况让她离开那个家,只怕比登天都难。
想不通呀想不通,被人欺负成了那个样子,怎么还死心塌地的甘愿做他们出气筒。
兄弟俩叹气,想不出万全的法子。
“和离,跟芬芳姐那样。”一道清亮而坚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千岗抬头望向声音来处,门“嘎吱”一响,一青衣乌辫的少女推门而入,她站在阳光下,如同从幻境中走出的仙女。
“这是……红萍妹妹?”姜千岗认真辨认终于认出她来,惊讶的张大的嘴巴,曾经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姑娘,如今如一道光站在面前,三年未见,出落的与他印象的人判若两人。
姜沐夏对他点了点头,“千岗哥,以后叫我沐夏,姜沐夏。”
路朝云又手击掌,大呼道:“对呀,芬芳如今过得多好,容光焕发,较之前精气神不知好了多少倍。可,她跟娘不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