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发现,扭过来的那张脸,竟然不再是小莹了,高耸的鼻梁,精致的眼眸,长长的睫毛,褐色的瞳孔。洋娃娃一般精致的脸庞,充满着时髦气息。她有西方人的高贵,又有东方人的典雅。各种不同的美如百花在她脸上齐放。
这张脸,竟然是周娜娜。
她双目通红,沁满晶莹的泪水,满是委屈地看了过来,看向了周慧,也看向了沈先生。
世界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我只能听到沈先生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周慧吞咽口水的声音。
下一秒,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从沈先生的喉咙里发出:“鬼呀,有鬼呀。”
他像吓破了胆,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从卧室跑了出去,穿过过道,无视了正在对峙着的白衣保镖和二叔,竟是疯狂地跑下了楼,又跑出了大院。
周慧看着小莹,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两只手捂着嘴巴,说不出的惊讶,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伸出一只手,伸向小莹,好像要把她抓在手里。
我赶紧拉了屏风,把小莹给挡住了。
周慧如梦惊醒,冲到屏风前,被我拦住,她抓住我的胳膊,哀求道:“让我看看她,让我看看她。”
我怒目而视,语气严厉:“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告诫过你无数次,今天只能看看背影,下次才能见面。你可知你这样冲动会让你女儿的魂魄受到损害?万一闹的她魂飞魄散,还怎么投胎转世?我看,还是到此为止吧,你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她听我这么说,登时如遭雷击,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倒头就拜:“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我还想见我女儿。”
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真是嘴贱。赶紧把她扶起来,好生安慰:“别急别急,只要听话守规矩,你还能见到自己的女儿。”
她唯唯诺诺,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束手束脚,不知所措。我心中不忍,将她带出卧室,楼道上,二叔对着白衣保镖骂道:“你主子都跑了,你这条狗还在这干嘛?”
白衣保镖惊疑不定地朝我这边看来。
周慧破口大骂:“谁叫你们来的,你们这些混蛋,赶紧滚,全都给我滚。”
白衣保镖扶了被二叔打倒的两人,灰溜溜走了。
我看二叔还是满头大汗,就问他:“你没事儿吧?”
二叔咬咬牙说,“小意思”,又捋了把胡须对周慧叹道,“老道我游历天下数十载,还是第一次被人打上门的,我问你,那个沈先生是你什么人呀?”
周慧连连道歉,回答道:“那是我未婚夫。”
“哦?”二叔很惊讶,“但我看他和你女儿的关系并不好呀。怎么一见到你女儿,就被吓破了胆呢?”
“我女儿生前不喜欢他。毕竟我女儿是鬼魂,沈郎害怕是正常的。”周慧抹了抹眼泪道,“也请道长多多包涵,沈郎不是坏人,若是没有他在,我一个女人根本就举步维艰。”
二叔不再多问,道了声“稍等”,自己去了卧室,装模作样念了会儿咒,出门的时候,特意当着周慧的面把令牌塞进怀中,然后张口就喷出一口血来,身子晃了晃,一翻白眼,摇摇欲坠就要倒下。
周慧忙上前去扶。我也赶紧凑上去,使劲儿掐二叔的人中,顺势把粘在二叔胡子上的一大块番茄皮给抹掉。
这都是在演戏,二叔吐得不是血,是小莹下午亲自捣的番茄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