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觉得该当如何?”
“一是军纪严明,只杀暴民,对寻常流民秋毫不犯;二是另遣当地的衙役……”魏征说得很慢,边说边思量。
对付暴民不能只是剿杀,他们一旦逃脱,必然会伪装成寻常的流民,这两者极难分清,于是需要鼓励百姓互相检举,一经查证,即刻捉拿问罪。
互相检举,必定会有无辜流民被冤枉,但只要严格遵守程序,并且北疆王府随机抽取被抓暴民审问调查,连同其他的一些举措并行,自然能降低这种可能性。
不过,无辜的流民必然还是会存在的,但苏言不能在此纠结,这不是一个道德问题:当一辆马车必定要碾压他人时,究竟是选择碾压一人,还是碾压多人。
摆在苏言面前的是顾全更多的人,在当下复杂多变的形势下救下更多的流民,为北疆的发展谋取助力,这才是他要做的。
三人商讨了一阵后,确定了基本的行动方略。
随后,苏言点起一万背嵬军,扬起旌旗,朝着朔州府赶去。
此时的朔州,无数流民在城外逗留,人人衣衫褴褛,裸露着大片的黑紫色的皮肤,缺乏营养和久久没有清洗过的皮肤,看起来仿佛丑陋的老姜。
很少能看到妇女儿童,多半是饥肠辘辘、瘦如竹竿的男人,一个个眼神呆滞空洞,如行尸走肉般跟随着他人往前踱去。
“将军,殿下那边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一名偏将来到谢振面前,“分派出去的斥候已经探查到,百里外的上溪县境内,聚集了一批暴民,人数恐有数千之众。”
“这么多?”
谢振皱了皱眉头。
“由于听闻朔州府招募流民,忻州地区的暴民多往这边赶来,他们认定咱们存粮很多……而且,六千斤的土豆吸引力委实过大。”
从此情况不难推出,随着消息传得越来越广,恐怕整个山西省的暴民都会赶来,甚至陕西、直隶等地的暴民也会陆续赶来。
“传令上溪县衙门,立刻收拢当地百姓据城待援,没有我之命令不得出战!”谢振发号施令罢,转头看着更多缓缓走来的流民,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要顾及招募流民的计划,谢振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否则以边军的战力,就算打不了匈蛮人,清剿暴民也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谢振摇摇头,看向大乾京师方向。
大乾朝廷实在太差劲了,还没到荒年就害得中原百姓流离失所,若是真遇到了灾荒年景,不知会死多少人!
却不知到了那种时候,隆乾帝的皇位还坐不坐得稳?
一连两日。
情报如飞雪般送到谢振面前。
上溪县城已经被暴民团团围住,所幸命令传得及时,当地的百姓没有多少损伤,不过来不及带走的粮食却便宜了暴民。
自己忍饥挨饿,而北疆的百姓却能一家温饱无虞,这样的落差使北疆彻底成了暴民眼中的香饽饽,虽然没办法攻破上溪县城,但却有了向北移动的趋势。
而忻州地界的暴民们,亦汇拢成一股两万多人的势力,更令谢振感到忧虑的是,斥候在暴民队伍里发现了白莲教妖人的身影。
“若没有白莲教参与,恐怕还到不了这种地步。”
谢振看着斥候送来的情报,脸色阴沉如水,白莲教上蹿下跳,很显然也看上了北疆的富饶,欲要借此机会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