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队立刻变成防守阵形,路玄真雪蚓化为窄盾顶在前面,秦晚侧翼,沈若男和青鸾与路玄真呈三角形站定。
静静等待了一段时间,四人发现这船应无人迹,秦晚神识之丝在船边一绕即回,他让其它人原地不动,飞身跳上船头。这船不小,虽然这地泉暗河很宽,但毕竟受限于山腹,底下有岩石突起,船便卡在底部突出的石头上,也不知停了多少年。
秦晚脚下发出吱吱的声音,木板上面刷过厚漆尚能承人,不然在硫气中多年,肯定早已不堪重负。这艘船船头尖翘,尚包有铁皮,看来是作冲撞之用。“这是军船呀。”
他挥手向后示意安全,便从船头走向舱口,舱门是相当扎实的厚木板,一推居然没开,秦晚暗运斗炎,哗啦支扭,多年紧闭的小门终于重被开启。一股浓烈恶臭扑鼻而来,好在身上有灵符加持,秦晚皱眉凝目,阴暗视野中,舱内遍布尸体。
横七竖八的尸体,仍保持着死时的模样,秦晚一见他们装束,立时明白了这船来历。这是当年庾平奇谋过帝峦时的兵船。眼见这些尸体皮囊完整,但颜色发黑嘴巴大张,表情十分痛苦,身上还穿着史册中描绘的萨帝时军装,这些人,应该是勇闯大泽时,进入了某种毒系妖兽的毒雾中,全体中毒而死,之后随暗流漂来的吧。
这毒很厉害,千年后仍能让人体不朽,秦晚警惕地绕过尸体,准备进到后部货舱。他对这段历史极有兴趣,想亲身见证看货舱中装的是什么。打开货舱小门,秦晚沿木梯向下,随手拆了几块木条成束,点着权当火把。
一堆堆麻袋堆叠着,扎口麻绳早已朽烂,里面的粮食漏了出来,见风后化为灰尘。秦晚心中既满足又感慨,他穿越千年,见证了那次壮绝的战略大后援。
为了保证突破帝峦的士卒有饭吃,骑兽有粮草,庚平以巨大魄力和组织力,调集了后方资源,以“以四换一”的代价强行从大泽贴边运输,在帝峦西侧开辟了补给站,大量工兵战士船夫或葬身兽腹,或沉入湖底。
“刽子手!”“屠夫!”“人命换爵位!”“你怎么不上船!”死者的家属、亲友憎恨庾平,诅咒他这个恶魔,也试过当街被失去父亲的女儿唾了一脸,被人扔菜叶子咒骂。连史官都无法略过这一段。“十不存二,伤天和。”七个字隐晦地表达了谴责。
正常人应该羞愧而死吧。但野史中记载,奇袭明光城后,他立刻上表吹捧萨风和的大捷。
“烈烈显扬,起十州之霸气,巍巍武功,镇百代之考勋。不才鄙士,幸附骥尾,耻无上阵,忝有拙谋,乞赐田亩,完陶朱之志,敢求仆婢,追石崇之风。。。。。。”
连同时上表拍马屁的其它人都鄙视庾平这种喝汤趁热的行径,开口讨赏的事,就不能等安抚天下后再说么,一群人跑到萨风和面前告状。
此时萨风和还未称帝,“王上,你看这这这,我真是羞与他为伍!”
“下面沸反盈天,他倒好,要钱都不带等您喘口气!”
“要钱还道罢了,自古皇帝不差饿兵,他这‘忝有拙谋’就大大地不妥,居功自傲,不把王上放在眼里!”
野史里萨风和哈哈大笑说了第一句话:“当真该打!”“对对对,就该抓起来揍一顿,给王上解气。”“他不是死要钱吗,罚他的俸禄。”“应该去书责备,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忝有拙谋’”。
萨风和眼泪都笑出来了,他吸溜着鼻子对殿卫说出了第二句话。“关门。”大殿门咣地关上。
王者乐不可支从玉桌上抓起一把镇尺,说了第三句话:“脱裤子,全部。”
想到这,秦晚忍不住莞尔,据说那天殿内鬼哭狼嚎,等殿门开时,一干人提着裤子,好似王八推西瓜,滚的滚来爬的爬。自此之后,庾平“王之侧影”的名号再也无人敢侮。
少年时秦晚看萨帝的史记,对这段还不是很懂,现在他明白了。“你是在为他处天下之恶呀。”仿佛与昔时的智者对话,秦晚默想庾平的丰采。手中火把爆出火星,照到一角黑影之上。
秦晚迅速侧身,牵魂嗖地缠上左拳,从抚今追昔的状态回到战姿。目光到处,一个高大身影,蜷卧在地,一动也不动。“这也是具尸体”,秦晚松了口气。货舱一角,身着军官服饰的男子曲臂弓膝,身下仿佛压着什么东西,拱起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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