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刘颖当时是将小白的毛发藏在了某处。譬如仓库、譬如自己没接触过的隐秘角落,又兴许是她捧着培养皿悄悄来到这边,开了正门,将小白的毛发藏在了科考站之外。
但这说不通。
培养皿在低温条件下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这谁都不敢保证。
将培养皿及里面的毛发藏在科考站外极可能对培养皿本身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换言之是有可能导致毛发泄露,进而威胁到实验数据本身。
“……”
最初想时,许佳并不担心。
可一旦深入思考,他便逐渐提高了警惕。
假如,刘颖及她背后的雇主需要的不是完整的毛发;假如,她的雇主有能力对受到部分变异及受损毛发进行解析;假如,她的雇主即便只得到部分数据也会感到心满意足……
想着想着,他皱起了眉头。
再次眺向窗外时,那片深邃的黑暗中仿佛映射出了一张属于刘颖的笑脸——那笑容奸诈、诡谲,完全是一副奸计得逞的面貌。这令许佳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一旦自己每一步都落入了刘颖的圈套——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他情商并不算高……总之,一旦自己当真受到了刘颖的欺骗。倘若她每一步都算中了,就连自己最后忍无可忍将她赶走都算在了其中,那么她……
那么,她一定还活着。
许佳笑了。
但很快,这笑容便在脸上凝固了。
不可能的。
因为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没可能。
他早就知道的。
所谓的受骗也好,所谓的刘颖其实很聪明也好——其实,都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
如果刘颖很聪明,她就不该冒着被杀的风险贸然闯入科考站。
如果刘颖有那么高的智商,她就应该在第一时间让我知道她也有钥匙这件事。
如果刘颖有那么高的情商,她就不该在被我发现后犯下那么多随时可能被杀的错误。
博弈也好,赌博也好,在那个女人身上根本找不到。
如果她有帮手,直接突破科考站杀了我,再抢走数据才是上上之选。
如果她孤身一人,在取得信任后暂时潜伏下来,等时机成熟时再一举发难才是最好的抉择。
可她没这么选。
“……”
越想,许佳的身体便越抖得厉害。是啊,这世上哪有那么蠢的国家,会用这么一个蠢到令人发指的女人当间谍?只要进行间谍活动就会被发现,除了会令被监视者提高警惕外便再无任何用处的,甚至还不怎么漂亮,身材特别差,就连胸都小得可怜的女人——这世上,哪有国家会选用这样的人呢?
呼吸渐趋急促起来。
在继续深入思考的前一瞬,许佳突然抬手猛砸了自己的太阳穴,接连三次。
咚!咚……
有声音好像从头骨一直传递进了大脑。
他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他害怕想起刘颖。
“她是奸细。”他竭力瞪大双眼,努力咬紧牙齿,声嘶力竭:“她,是间谍!”
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