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眸光沉了又沉,提起笔,往酒壶里一蘸,提出来滴滴答答地,冰凉的烈酒,滴在肌肤之上,起了一圈一圈的波澜。
崔礼礼有些失神,缩起一只脚,往后躲,却又被大掌抓得牢牢的:“你要做什么”
“写字。”
她咬着唇瓣问道:“写字?”
笔尖柔润,带着酒气,在雪白上描绘着轮廓,书写着狂草。
“礼礼,你怎么忘了,我可是银台司,执笔。”
松间在门口守了这两夜一天,可算是见识了。
昨晚还气鼓鼓地要杀人一般,这一整日连门都没出,想来公子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两人有点折腾。
一会儿要热水,一会儿又要冰水。烈酒、热茶奉进去也就罢了。
崔姑娘曾开门,探出头来说要酸黄瓜,还没弄明白是要切片的还是拍碎的,她又被公子拉了回去。
实在搞不懂什么路数。
天亮前,公子又要了消肿清凉的药进去。
可想而知这一整日都没闲着。
天刚亮,写了一夜字的陆铮从屋里出来,轻轻掩上门:“你让临竹去把春华叫来。”
“是,”松间调皮地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上前来:“公子,奴让她们给您备的药,喝了补补。”
陆铮大掌压住他肩膀:“你这么虚,喝光了才准跟我走。”
松间吃痛地勾着脖子,苦着脸将那碗药喝了个干净,咋着舌,哈着苦气:“公子,该出发了,您行装还未收拾呢。”
“带上几件衣裳就是。”这一趟必然要轻马快行。
“昨晚樊城那边的消息回来了,说是城中大乱。已有驻军去镇压。如今算是稳住了。城中能逃的人,都逃了。”
陆铮点点头。
乱是迟早的事。
邯枝南下不过是争一时之财富。
而底耶散摄人心智,若不除尽,终有一日还会更乱。
崔家的禁令来得快,去得也快。
崔万锦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除了那日刑部来人询问了几句,就再没有人来过。原本还准备去求岳父找人通融通融,谁知什么银子都没花。
谢大人来过一趟铺子,问了问王文升的事,好像也很吃惊。
崔万锦早早就备下了要分给谢敬才的那部分利钱。将银票递了过去,又加了几张才又道:“承蒙谢大人多年的照顾,这一份是您的红利,这一份是您的车马钱。”
谢敬才满意地点点头,拍拍崔万锦的肩:“崔爷踏踏实实做生意,别的最好不要沾染。就能保你衣食无忧。”
“是。”
送走谢敬才,崔礼礼从铺子阁楼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