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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略颔首,远远地,她已经看到樊星并几个羽林军将那名叫阿九之人压在亭中。
看到她过去,那些羽林军立刻对她行礼问安,昭宁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羽林军们应喏,也不敢退太远,隔了三丈在一旁守着。
昭宁径直看向阿九,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很是躲闪她的目光。
多年来的找寻,可能一朝有了结果,昭宁心中希冀,但又怕不过是空寻一场,她心跳骤快,深吸一口气道:“我只问你简单的问题,我知道你不会说话,我也识不得手语。但是我知道,宫中的暗卫都是要会识字写字的。”不然如何能替主子传递消息。她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问你问题,你手写回答!不得撒谎,否则我便送你去禁军司受审!”
阿九连忙用手指比划,又才想起她看不懂,连连点头,看口型似乎在说‘不要送我去禁军司’。
她对樊星使了个眼神,樊星立刻识得她的意思,立刻去近旁的宫中倒了杯水来,放在地上。
昭宁觉得自己有些心浮气躁了,毕竟前世是生死之时的陪伴,是她今生想涌泉相报的人。是找了多年都不得踪影的人,如今终于有了些线索,她如何能不激动。她镇定片刻道:“我知道你是太上皇的暗卫,我先问你,阿九是你的排行,你们这些人,可都是以排行为名字?”
阿九立刻点头。
得知真是如此,昭宁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继续问:“那你们……是不是有一个人叫阿七?他与你差不多高大,也是哑巴,拇指骨节有些突出?”
阿九这次想了想,又再度点头。
昭宁心中的喜悦无以复加,怕自己太过激动,她的手指掐着掌心,努力镇定地问:“那他现在在何处?你能带他来见我吗?”
这次阿九没有再点头或是摇头,他伸手蘸了樊星端来的水,然后在地上写起字来,昭宁凑过去看,只见他缓缓写了三个字:不见了。
霎时间,昭宁只觉得如坠冰窖,什么叫不见了?她连忙问:“他去了何处,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不见了?”
可阿九听到这些问题,神色又慌乱起来。他竟突然越过樊星,运起了轻功,几个点跃之间,人已经跃入太康宫中不见了。昭宁想要追上他,但毕竟是太上皇身边的暗卫,她又如何能追得上!
她心里一急,对樊星樊月道:“立刻带人进太康宫中,一定要将他找出来!”但是顿了顿,不知为何昭宁又加了句,“只说是他方才捡了我的一只宝石戒指,其他的不要提!”
樊星和樊月都不知娘娘为何要找这个哑巴暗卫,但既然是娘娘的吩咐,她们立刻应声而去。
第149章
昭宁回了崇政殿焦急等待。
等到日落时分,樊星和樊月二人才回来。樊月告诉她:“娘娘,人没有找到。太上皇说他刚回来就出宫去了。他脚程快,奴婢们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她们这么久未归,人没找到,倒也不超乎昭宁的预料。但她还是有些失落,失神地坐了下来。
此时她也不可以去问太上皇,首先太上皇并不关心这些暗卫之事,恐怕也不知阿七真正的下落。其次昭宁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毕竟她现在身为皇后,大张旗鼓找一名暗卫,传出去总归不好。
樊星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昭宁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两人便悄然退了下去。
而昭宁只觉脑中思绪纷乱,起身去殿外走动。
春夜凉如水,月光透过院中的花影落下来,昭宁踏着花树的影子,静静地想着问题。
首先,阿七是太上皇身边这个哑巴暗卫的可能极大,毕竟一切都对上了。倘若昭宁最后再见此人,以此人胸膛之伤口确认,那便几乎就是确凿了。当然,昭宁找他也并不是要做什么,前世她对阿七也是相依为命的感激,倘若真的找到他,昭宁也是想好好报答他,两人仍可成为挚友,可是现在他不见了,昭宁就是想寻他也没有办法。
除此外,昭宁还有个点,她不想说出来,她甚至想也不敢想……
她仰头望着残月如钩。
为什么……君上会跟她说,没有阿七的任何线索呢?
即便太上皇身边这队影卫罕有人知,但昭宁不相信君上会不知。即便君上真的不知,凭他强大的掌控力,也能很快查出来。而且今日撞到阿九的时候,贵太妃还说他们‘几个月前被调去了行宫’。几个月前,不正好是她让君上帮她找寻阿七的时候吗?太上皇总不会莫名把自己的暗卫调离,那么宫中能做此决定的……只有君上!可是为什么君上要这么做呢。
昭宁紧紧地掐着掌心,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再度走回了殿中,殿中女官们皆守着,桌上的晚膳已经放冷了,女官们准备鹅都是她素日爱吃的东西,但昭宁一点吃的胃口都没有。便让青坞将晚膳都撤下去。
青坞欲言又止,但看娘娘似乎心情不佳,倒也没规劝,带着女官们轻手轻脚地将东西都撤了下去。
而昭宁又回到了长案前,案前还堆着几本太康宫的账簿。虽知道账簿里未必有什么线索,但昭宁还是准备打开看看,万一能发现什么自是好的。
长案案头亮着两盏琉璃灯,昭宁翻开账簿细看,里头只是记录了一些太上皇的吃喝用度,开支最大的是鸽粮,用的是御贡的碧粳米和珍稀豆类,其次是定制鸽笼,五个檀木的六个鎏金嵌玉的。再然后就是太上皇自己的衣裳,他一个月就要做五六身衣裳,还要做配套的鞋、帽,衣带戒指,用料皆豪奢,她和君上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没他多。昭宁仔细想了想,的确每次看到太上皇,他都穿得很华贵,且次次衣裳不带重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