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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知道阿七对她的重要性,他却真的要杀了阿七,他真的这么做了!
昭宁耳边隆隆作响,只觉得站都站不稳,一切的噩梦都成了真,君上真的杀了阿七,他真的杀了阿七!
赵翊看到昭宁身子有些颤抖,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道:“昭宁,这暗谕的确是我下的,我也的确想要杀了你的阿七。但是我并没有真的这么做,半天之后我便后悔了,派了人去截留杀手——可是他自己在退去行宫的时候,死在了山匪手中,昭宁,这便是全部的真相了。我是对他起了杀心,可我没有杀他!”
昭宁沉默片刻,缓缓地笑了:“可是师父,这句话又是真的吗?您下了暗谕要除掉他,却又派了人去截住凶手,紧接着阿七就死在了山匪手中——阿七是暗卫,武功高强,他会这般简单地死在这些山匪流寇手里吗?师父,并非我不愿意信您,只是我实在是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赵翊静默,这倒也怪他。当他听闻阿七意外身亡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松了口气,不必他动手,这个人自己就没了。紧接着第二反应就是,一定不能让昭宁知道此事,所以他很快将尸首火化,一切的痕迹都掩盖了干净,以至于即便有疑点,也查无可查了。
他缓缓地道:“昭宁,朕身在尊位,说过很多违心之言,也做过很多心狠手辣之事。但现在,朕说没骗你,就没有骗你,阿七的确不是朕所杀。”
昭宁看向赵翊,他看向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避及。
她仍然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中间有许多疑点实在是无法解释。她道:“好,您既然这么说,那我愿意抛下所有的理智相信您。但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想要问您,”她继续道,“当日我们成亲之时,顾思鹤被远调离汴京,是不是您蓄意所为?还有姜焕然中了状元,本应入中书省或翰林院,我回了一趟谢家,姜焕然便被分去了钱塘为官,是不是也是您因我见了他,故意安排?”
她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些问题,这些她早该问他的问题。
赵翊看着她,他极度平静地回答道:“是。”
昭宁只觉得心中一窒,她袖中的手缓缓握紧,原来这些人的命途都是被她所牵连!她强忍着语气中的颤抖,最后又问:“您是否每日都派人暗中监视我,记录我的一言一行,我每日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您第二日便会都知道……是不是?”
赵翊依旧平静地回答:“是。”
昭宁终于忍不住了!她不是不知道赵翊对她有过强的控制欲,她以前以为这是无妨的。但是她从不知道,是真的强到了这种地步,是根本不顾及她的想法,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监控!是以伤害她身边之人为代价的所谓的爱!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激动道:“师父,您当日问我是否愿意嫁给您的那天,我便说过了,我爱你,可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你是担心我与旁人好了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伤害我身边之人,我想连累顾思鹤和姜焕然不得重用吗?我想要连累阿七身亡吗?即便您真的没有杀他,可是若你肯相信我,告诉我他的存在,我难道会离开你吗?你若不将他送走,他会意外身亡吗!”
说到最后,昭宁终于忍不住胸口激荡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她斜靠着罗汉榻,几乎是泣不成声。
而赵翊也终于站了起来,情绪在他心中也压抑许久了,他也再忍不下去了,他走到她面前,揽住了她的双肩,厉声道:“谢昭宁,我如何能信你?我早便查过了,你与阿七并无交集,你为何曾经对他如此执着?你们究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去?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嗯?”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自己。
一张泪水莹莹的脸,是他刻骨入髓爱着的脸,正在因为别人而伤心欲绝。
昭宁在泪眼朦胧之中,看到他眼底毫不隐藏的妒忌和猜疑。
是了,君上这样多疑的人,他怎么会不查呢,他肯定会查的,他有疑问,可是他却也不问自己!真是有些好笑了,两个人和睦地过了这么久,原来和睦不过是假象,有这样多的暗流涌动和猜疑,实在是太好笑了!
“你说话!”他再度厉声道。
昭宁却闭上了眼,任泪水划过脸颊,她什么话也不想说。
而赵翊见她不答,却在她耳边冷声道:“昭宁,我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最爱之人,我绝不可能让有比我更重要的人留在你心里!实话跟你说吧,我的确没杀你的阿七,但是一想到你这样重视他,我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顾思鹤又如何,姜焕然又如何,对我来说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对你有觊觎之心的人,我一个也不会留下来,我绝不可能让这些分走你心神之人,再接近你半步!”
昭宁的泪水继续夺眶而出。他让她相信他?可他何尝又不是不相信她呢?她早对他说过爱他,此生只爱他,若是他真的信,会出这些事吗?顾思鹤和姜焕然不会被她连累,他二人倒还罢了,可是阿七却没了。只要她不找他,她就不会连累他,不会害他丢了性命。
是了,说起来都是怪她的,是她害了阿七,是她害他丢了性命!
昭宁擦了擦眼泪,她突然不想说下去了。她挣开了赵翊的手,想要朝外走,却被赵翊一把拉住手臂拉了回来,他眼中泛出些许狰狞的红色,声音也透出冷厉来,问她:“你想去哪里?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和阿七是怎么回事,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还有一个问题——你和赵瑾,真的只是这般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