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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也已经用尽了办法,连君上也用尽了办法,这样的找都找不到那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解释呢?
昭宁想起以前祖母曾经告诉过她,如果她用尽办法,都得不到一样东西,那么便是她与它的缘分未到。等到缘分到了,它自然就会悄然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如果阿七是虚妄,她自然不必再去寻找。如果阿七是真实存在的,她现在也只能等待他出现了,若是发现他在受苦,她必将救他脱离于苦海。
大概是她沉思的时间太长,君上再度出声了,他低声道:“昭宁?”
昭宁终于又回过神来,她再度抬头看向君上,他身上隐然的帝王之气太过逼人。她的心再度砰砰直跳起来,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反而有些许的犹豫,毕竟这样一说出口,可就再不能反悔了!
但是她最终还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迎着他的视线看着他,缓缓地道:“师父……我答应您!”她认真地说,“我愿意做您的皇后,绝不会反悔!”
她说话的时候,大概是想表达自己太过坚决的心,所以反倒是像壮士断腕一般,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好似你曾经这般帮过我,那么我也绝不会言而无信,让你无人可帮。
于是赵翊笑了,在他笑的时候,眼中满目的星河里所有的繁星都在亮。
随即他终于抬起手,宽大修长的手拢住了她纤瘦的肩膀,昭宁注意到,这是除了几次意外接触以外,他第一次真正的触碰到自己的身躯,在自己说了愿意之后。只听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低而轻慢地道:“昭宁,是做我真正的皇后,再不是之前说的假成亲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说得很含蓄,但是昭宁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高大君上,还有透过层层的绫罗传来的他掌心的温度,她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脸再度红透了,甚至连耳垂都红了。她的肤色本就雪白莹润,这样一红便是夏日的蜜桃,极其可口,仿若可以一吮就破。赵翊本只是逗她,可是她近在咫尺地这般害羞,令他也有些热了起来,只觉得这殿内大概是地龙烧得太盛了,一股说不出的热气在身体里冲撞。
君上近在咫尺,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除了上次君上因病发作那回,他们从没有这么近过。昭宁手心微汗,她实在是真的紧张,别看她两世为人,哪里又有这样的经验。她开口道:“徒儿……说的也不是假成亲,自然明白!”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来,道,“师父,我进宫已经太久了,只怕母亲惦记……恐怕要先告退了!”
她说完匆匆地向他行了个礼,然后朝着垂拱殿的大门走去,却浑然不知,倘若没有丹犀上那位的点头,是绝不会有人给她开门的。
所以当她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发出垂拱殿的大门紧闭,她根本出不去,便又只能深吸口气,回过头看着他,目光有些许的恳求。
赵翊一笑,她能鼓足勇气说愿意嫁给他,做他的皇后,已经足够令他满意了。
总不能一次就将她逗生气了。
于是他暗中轻轻打了个指头,那垂拱殿的大门才开了,她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赵翊听到等在外面的吉安问她:“昭宁娘子,贵太妃娘娘还想见您,不过您若是乏了,奴婢也可以立刻送您回去。”
她道:“我乏得很,你送我回去吧,贵太妃娘娘……改日再来拜见!”
她这个人一向礼仪周到得很,平日贵太妃要见她,她是绝不会推拒的,想必今日这些事,是用尽了她的勇气了。
赵翊站了起来,走到了龙案后坐下,执起了朱笔,想要再度看那成摞的奏折。只是方才明明还看得认真的修浚运河一事,现在却好像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这时候李继进来了,手里方盘上托着一盏刚沏好的热茶,他轻手轻脚地将茶盏放在桌上,惊讶地发现君上竟然在笑!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君上,竟然控制不住地在笑!李继心中的惊讶无异于看到了真龙降临,他知道方才君上在与昭宁娘子说皇后一事,昭宁娘子走了,君上的喜悦竟还能如此溢于言表,这位昭宁娘子可当真是无比重要,他日后再怎么小心伺候也不为过!
他道:“陛下,这是新沏好的汉阳雾茶,本来也给昭宁娘子沏了一盏,人倒是先走了。”
赵翊的折子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他也放弃了,放下了朱笔问道:“一切仪程可都准备好了?”
李继道:“您放心,都已备好了!”
赵翊深深地吸了口气:“罢了,今日先不批阅奏折了,将那盒子拿上来!”
李继自然知道赵翊指的是什么,他放下茶盏,从腰间垂挂的香囊中掏出一枚小钥匙,打开了大殿旁侧黄花梨木柜上的一把铜锁,又从里面端出一只瓷盒来,他恭敬地将瓷盒捧到了赵翊面前,然后将之打开。
只见里面竟是几块极好的紫檀木料、乌纹木、沉香木,有些已经雕刻出了雏形,楼阁、小犬,什么都有,还有一座未成形的人像。旁侧有一卷绢帛,李继将之拿出展开,那里面是一整套的木雕工具。
是的,无人知道君上还有这般爱好,他从年少时起就极喜欢木雕,但是高祖皇帝以史为鉴,认为如此是不务正业,迟早会引诱帝王堕落,因此在赵翊年少的时候不许他碰。
赵翊就一直不碰了,后来高祖皇帝虽然逝世,无人再会那般管束他,但是他也觉得这般爱好,的确不符合帝王之相。只是兴致来的时候,偶尔雕凿一番,但绝对是克制的,今日既然冷静不下来看折子,便雕一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