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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虽然为后,但这些大臣们自然是一个服她的都没有。若只做个吉祥物眼不见为净就罢了,但贵太妃如今想要给她皇后的实权了,他们便立刻开始反对了。
此时景王赵决却放下了酒盏,笑道:“诸位大臣的话恐怕是有些偏颇,谁生来就会管事。皇嫂如今年少,但只要加以锻炼,哪里有不会的!我支持皇嫂管理宗务!”
赵俭却又瞪他一眼道:“你这说得什么话,照这般说,只要努力,天下人人都可以做状元了!谢昭宁才几岁,一个黄毛丫头,出身西北蛮荒之地,有个什么教养,这皇室宗族有多少事务,她能管得过来才怪!”
他这话说得尖锐,淑太妃有些焦急,在背后轻轻扯了扯赵俭的衣袖。
赵决却仍不服气,同赵俭继续说。群臣之中也有赵翊提拔的心腹之臣,自然要支持昭宁管理宗务,两拨人拿出在朝堂上辩论的态势来,你一眼我一语说个没完,闹得越来越厉害。贵太妃几次想插话都插不进去,颇为无言。
昭宁也有些无言,能出现在这里给师父请安的,自然都是朝中的肱股之臣。她以前总以为这些大臣们高深莫测,沉稳端整,没想到竟会为了她是否能管理宗务这一件小事吵来吵去,闹得不可开交,可见男子若是聒噪起来,女人家真是比不过他们。
看到这样闹成一团,她心想不然放弃算了,倒不是她容易打退堂鼓,而是不想给师父带来麻烦。她并不在意管理宗务的什么权势,何况用别的法子去调查也可以。
谁知此时,赵翊突然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小几上,磕出一声闷响。
在场之人见赵翊面无表情,知道陛下有些动怒了,顿时纷纷噤了声。君上平日是和颜悦色的,但倘若不高兴起来,也决是无人敢冒犯。
昭宁这几日见师父都是温和的,他这样沉下脸来,她也看得心里一颤。只听师父淡淡地道:“管理宗务是皇后之职,不以年龄、资历来论。皇后从此便接管皇室宗务了,任何人不得再置喙一句。”
赵翊此话一说,就连赵俭张了张嘴巴,都又闭上了。
别看他平日聒噪得厉害,但是看到赵翊真的生气,他也不敢惹他。
昭宁没曾想师父竟这样斩钉截铁,看着师父坚毅,线条清晰的侧脸,心中微动。
倒是钱复功仍然有话要说,当时他封还立后词头,赵翊将他贬官去守城门他都不屈服,现在不过是一句话,大不了将他拉去宣德门打板子好了,反正他是一心为了朝廷,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让谢昭宁这等从无经验的小娘子来管皇室宗务,足可见的会乱来。他还要说话,却突然被身边的御史大夫司马文撞了下手肘,同时司马文拱手道:“既是君上所言,臣等自当顺从。”
钱复功甚是疑惑,司马文方才分明同他一样反对,怎的突然变了看法。司马文表面看讲道理,实则是个比他还要倔强的人!
昭宁的目光又落在此人身上,这位大臣生得五官朗阔,留美髯长须,目光清正。旁的人她或许不认识,但是此人她却一眼就认出来,他的画像总是出现在他个人的诗集上,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台院御史大夫司马文,他文采斐然,诗词流传后世。这位在她印象中只出现在诗词本上的人物,现在竟也见到了本人。
只是他为何会突然改了看法,昭宁觉得这当中定没有这么简单。
赵翊颔首道:“即使如此,此时便这般定了!众卿落座吧。”
说着看了眼李继,李继自然心领神会,朗声道:“准上膳——”
此时众女官捧碗盏而入,各色果子,各色羹汤,足足二十一道菜,赵俭、赵翊居上位,昭宁和贵太妃次位,各宗亲、各大臣们也设了座位,才终于开始进膳了。
待进了午膳,宗亲们留下陪太上皇和贵太妃说话,宗亲家的女眷门同贵太妃一起,陪着昭宁去皇宫四处走走。
而众位大臣则纷纷告退了。
此时天空铅云密布,云层压得低低的,白色的天光落在屋檐上,不远处重重明黄色的屋脊也显得暗淡下来。大臣们正三三两两穿过甬道前往东华门。
钱复功刚出临华门,远远就看到司马文的背影在前方,立刻叫他:“司马大人留步!”
司马文正与同平章事严萧何谈论台院之事,闻言缓下脚步。
钱复功几步上前,见到与司马文在一起的竟是严萧何,还有参知政事王信、高贺,这几位便是真正的肱股之臣了,天下大事,陛下也是同他们商议才得决策。他立刻恭敬拱手:“中书令安好!王大人、高大人安好。”严萧何德高望重,他们这些文臣都甚是敬仰。
严萧何略微颔首,笑道:“钱大人不必客气。”
既都是文臣,自然都是一个派系的。钱复功与他们一同向前走,一边问司马文道:“方才你为何阻止了我,娘娘已经成了娘娘,我等无力回天,又为何让她管理宗务,日后岂非更难以收场!”
听了他这话,其他几位大臣纷纷笑着摇头。
司马文则叹道:“你钱复功,有时候实在是一根筋!”
钱复功有些不服气,司马文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文继续道:“陛下方才已经说了那等话,便是圣意已决,陛下已经决定的事,你何曾见过陛下更改?你若执意与陛下对着干,便如同当初封还词头一般,被罚去看大门而已,于事无补。”
钱复功知道的确如此,可是他不争,岂不是只能顺从陛下之意。让一个黄毛丫头挑了大梁,殆害了大乾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