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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鹤深深皱眉,听小厮叫他郡王,他终于认出这男子是谁,应是襄王家的嫡次子云阳郡王赵瑞。竟然如此蛮不讲理,强迫官妓从他不算,还要当街打人!
这云阳郡王却根本不管,冷笑:“你当爷我当真喜欢那风菱,不过只摸了两把,你们竟反应如此大。爷我自有天仙样的如花美眷要娶,瞧得上她那样的姿色,爷今儿就是要打你,我看把你打死在这里,你们掌柜敢不敢出来说两句!”
说着提起拳头又是重重一拳,那小厮的眼眶顿时乌青,眼中竟渗出血来!又是满身脏污的雪水,仿若还未及冠的年岁,十分可怜。
顾思鹤的随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走马到顾思鹤身旁撑起伞遮挡雪,顺便在顾思鹤耳边低声道:“世子爷,再这样打下去可要出人命了!咱们可要……”
但是世子爷没说管,他也不敢贸然让世子爷管,毕竟此人是郡王,并非普通宵小。
其实顾思鹤暗中已捏了一枚铁蒺藜在手上,他打算管,但不打算明着管。他可没时间跟赵瑞这种人纠缠,他还要赶回去吃大姑母做的羊肉包子。
但是还没等他动手,却突然有一物从旁急射而出,击在赵瑞的额头上,他的额头立刻高高肿起个大包。顾思鹤眯着眼睛,他眼神极好,瞬间已经看清击中赵瑞的竟然是个紫盏铁口的茶杯,那茶杯质地倒是不错,打了赵瑞后又撞到门栏上,跌落到地上竟然还没有碎。
顾思鹤心想,倒也可以买上几个这样的茶杯,耐用还不碎,甚是不错。
赵瑞则是大怒,立刻捂着额头四下看去:“谁,谁打我,可知爷是谁?”他这时候才看到了坐在马上的,竟然是定国公世子爷顾思鹤,眉头一皱,但是气焰小了些,“顾思鹤,怎的是你,可是你干的?”
他虽是郡王,但顾思鹤此人实在是铁血手腕,斩杀亲兄,又是正三品的指挥使,他也不敢嚣张。
顾思鹤气定神闲地笑了笑:“郡王爷,我方才手都未曾动一下,怎的打你?”
这时候,有个清亮徐缓的声音响起:“是我打的,赵瑞,你想如何?”
此人还当真自己冒头出来?顾思鹤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只见路口的另一侧驶出一辆马车来,后面是皇城司诸人骑马簇拥。而车帘已被随从打开,顾思鹤便看到一个眉目俊美如远山,气质极其疏淡的男子坐在车里,也披着大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赵瑞。
顾思鹤眉梢略微一挑,竟然是赵瑾!
他想起听到下属密报,赵瑾此次平叛成都府有功,匪徒几乎被他全灭,这次回来恐怕就要升任皇城司指挥使了。的确极得君王器重,无人能比。
赵瑞看到来人竟然是赵瑾,则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对顾思鹤还只是客气,因为顾思鹤纵然厉害,但是管不到他。可是赵瑾就不同,同是王爷之子,赵瑾是他的堂兄,却不知道比他厉害去了哪里,得君王器重,又是皇城司头目,武功卓绝。
最关键的是,赵瑾打他是没人管的,他无论闹去君上面前还是闹去太上皇面前,都只有他被训斥的份。况且这件事的确是他不对在先!真闹大了他恐怕是会被父亲重罚。
他嘴唇一抖,勉强扯出个笑容:“二堂兄,你居然回来了,也不与弟弟说一声,弟弟好给你办个接风宴洗尘才是!”
赵瑾却道:“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当街顶着郡王的名头打人,你嫌自己还不够丢皇家的颜面?将医药费赔给人家,然后立刻给我滚回府里去。”
赵瑞哪敢反驳,叫随从拿出一张交子赔给挨打的小厮,根本不管那交子上赫然印着七百贯的字样。带着随从连滚带爬地跑远了,只恨自己没多生出两条腿来。
那小厮拿着这张交子手都在抖,可也不敢说什么,颤抖地给赵瑾、顾思鹤道谢,酒楼里有人进来将他扶了进去。
大概是怕惹了事,酒楼的门也关上了。
街口只留下顾思鹤、赵瑾两行人。
堵在了路口,也不知该谁让谁先过。
寒雪飘零,气氛静默了一瞬,两人毕竟是冤家路窄,暗中不知彼此算计过多少回,对彼此都有一种极深的防备——棋逢对手、旗鼓相当的防备。顾思鹤先笑道:“赵大人方才大公无私,真是为民伸冤了,在下佩服!赵大人如此大义,不如先让我过去?”
赵瑾也看向雪中坐于马上的顾思鹤。
此人之厉害,他几次交手都有感觉。甚至君上都和他提过此人,说顾思鹤军事天分难得,君上可难得这般夸旁人。但顾思鹤此人很是懒散,并不喜欢争取表现,他只将自己分内之事做好,其余仿若皆与他无关。
赵瑾转瞬也笑道:“我若不出手,世子恐怕也是要出手了。彼此彼此。在下有要事去做,不如世子先让?”
两人面上虽笑着,语气十分客气,但是谁也没动。
两人的随从嘴角微动,你二人谁但凡先让一下,两人就都过了。感情你二人倒是没被雪落是吧!但谁也不敢开口劝自己主子半句,只能默默站在雪里等着。
两人正在僵持之际,却有一辆马车斜斜地从城中跑出来,然后遥遥传来一道顾思鹤熟悉的声音:“世子爷!”
顾思鹤抬头看去,谁在喊他?
等车跑近了,顾思鹤才看到此人生得圆脸圆身子,细长的眼睛,驾车跑得很急,脸都红了,不是他的小厮太平还能是谁。他见两拨人竟将路口给堵住了,他的马车也过不去,干脆弃了马车,快步跑到了顾思鹤身边,急促地道:“世子爷,小的有急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