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书院是盛京最拔尖的学府,无论是小考大考,又或者是蹴鞠骑射,我常常夺得榜首,可母亲从没夸赞过我一句,更是不见您有过笑脸。”
“母亲,我是很差的孩子吗?”
沈云之抬着头,执拗的望着她,似是非要等出一个答案。
杨氏听了他的话,缓缓皱起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婆婆妈妈的,哪有半分儿郎该有的样子?”
闻言,沈云之先是一怔,而后自嘲地笑笑,“儿郎该是什么样子?”
“母亲想要我成为人上人,我努力了,父亲想让我同各家贵公子打好关系,替他走关系,我也去做了。”
“我骑射常年第一,唯有一次失手,母亲罚我三天不准吃喝,我体力不支昏死过去,是谢家二郎将我送去了医馆。”
“我笔考总是甲等,秦老赞我是他的得意门生,却因为那次晕倒养了几日,错过了一场不慎重要的小考,被父亲打骂一通,睡了一个月柴房。”
“后得了风寒,又恰临书院踏春,父亲不准缺席,我只好带病出发,高烧不退,是谢家二郎不顾先生责骂偷跑出去给我抓了药来。”
“而后种种,若非有他,我早就挺不下去了。”
沈云之冷着脸,语气沉重,“如今,这个救了我数次的人竟成了父亲母亲口中的罪人,这让我如何忍得下去!”
“放肆!”
又是一耳光下去,彻底打消了沈云之对这个家的最后一点幻想。
偏生杨氏不觉得自己有半分不对,面上倒多了几分愠怒,“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来气我的吗?”
“谢家那小子不过对你做些表面功夫,就将你的心你的眼都蒙了去,当真是个蠢货!”
沈云之面色苍白,眼神暗淡无光。
许是察觉到他的冷淡,杨氏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些,“云之,你是府上的长子,肩挑重担,你若是倒下了,谁来护住母亲?”
沈云之勾起唇角,眼神是说不出的讥讽,“母亲生下我,便只是为了您的地位吗?”
“还记得年幼时,每逢生辰,我总会跑到母亲跟前撒娇讨要礼物,可母亲总说儿的生日是娘的难日,说我不该在生辰这天高兴。”
“可谢家不是这样的。”沈云之望着她,神情恍惚,“卫姨对永安哥和二郎都是极好,不偏不向,是真心疼爱他们,二郎从小到大的生辰礼物都能塞满一个屋子。”
杨氏冷了脸,眼神变得更加凉薄,“说到底,你还是虚荣心作祟,这么喜欢谢家,怎么没投生在卫平笙肚子里?”
“整日里就想着和别人攀比,骨子是烂的,心也是黑的。”
“你父亲说的没错,你如今这般,都是被谢家那个小子带坏了,日后,除了去书院习学,你都不准再踏出府邸半步。”
“正巧,傅丞相的幺儿傅瀛从外头回来了,也去了青山书院,你看准机会,多与他接触接触,打好关系,你父亲也能多看你一眼。”
说罢,杨氏眸色一深,低声道,“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和谢家小子又聚在一起,别怪我翻脸无情!”
家丁们拥簇着夫人离开,院子重回寂静,沈云之孤身留在原地,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