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静姝并非自私自利之人。”钟遇替妻子辩解,“她向来心地良善,我瞒着她,便是因为知晓,她不会答应我这么做。”
“你莫不是在为这份自以为是的深情而感动?”伏青骨语气讥讽,“为偿一己恩义,置整个蓬莱境于险地,陷她于不仁不义,你这是为了她,还是为你自己的私心?”
这话犹如剖肌露骨的钢刀,让钟遇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您说得对,我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她,却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执念罢了。”
他从小到大,失去得太多,父母、师父,还有师门,被囚雷池之时,他万念俱灰,是静姝令他重获生机,也因此而更畏惧失去。
他抓住她,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生怕她沉没、断折。
越握紧越失去也就越恐惧,人一旦有所畏惧,便摇摆不定,患得患失,心魔也自此而生。
“所幸,没酿成大祸,今日你若得逞,便是对不起她,对不起你师父,更对不起蓬莱境万众生民。”伏青骨扬了扬手中鞭子,“只挨这顿鞭子,算便宜你了。”
“师父便是杀了我,也是应当。”与先前的赌气不同,钟遇再说此话,已是诚心悔悟。
“你一死何足惜?死得其所,方才无憾。与其跟我要死要活,不如设法突破困境,救人自救。”
伏青骨收起鞭子,问道:“她得的是什么病?”
“内丹受损,灵脉断裂,危在旦夕。”
“怎么伤的?”
“替我挡雷刑。”
“……”他受雷刑是为了灵晔,说来说去与她还沾点关系,伏青骨又问:“是楚绾一断的诊?”
钟遇点头,“嗯,他告诉我此病非神蜗不能治。”
果然是这个坑货,伏青骨道:“他在诓你,这病无需神蜗,他照样能治。”
钟遇带着被坑货坑害的懵懂无辜,“那他为何……”
“自是为了向我传信。因为他知道,需要神蜗治病的只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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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遇不解。
“他猜到了我的身份,知道封元虚在找我,因此借你向我示警。毕竟你是灵晔的徒弟,只要你现身,我必然会找你。”
伏青骨自嘲道:“就这一点而言,封元虚倒是很了解你我。”
钟遇怔怔不语,良久后他才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和他之间为何会闹成这样?”
“我若是知道,也就不会在此了。”伏青骨回头望向蜗冢,只要取得神蜗,炼出治愈神识的药,她便能恢复记忆,知道一切过往和真相。
比如紫霄雷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比如封元虚和她为何反目成仇,再比如……伏青骨究竟是谁。
她对钟遇道:“你若是想弄清楚,便自己去查。”
“没完成掌门交代之事,我怕是回不去了。”
“谁说你没完成?”
钟遇愕然抬头。
“羌烙破不了的蜃境,你以为他会寄予你多大期望?不过是怕你怀疑,引你出雷泽的理由罢了。他若是直接告诉你,我还活着,想利用你引我现身,你还会答应吗?”
“不会。”不仅不会,说不定还要跟他大打一场,闹得人尽皆知,届时恐怕又会是另一幅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