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舟最终还是没办法拗过沈沛安,没能带他回病房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沛安一边吐着血,一边趴在ICU门口,朝里面痴痴地望着。
他也察觉到到了,那么严重的抑郁症,沈沛安每天的自杀倾向那么强烈,能强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沈妤。
因为沈沛安这个做外甥的,不可以死在小姨前头。
但林彦舟不知道,如果沈妤走了,沈沛安接下来会怎么样。
最后活着的信念都没有了,沈沛安又该怎样度过着本来就时日无多的余生呢?
林彦舟不敢想了,他打心底害怕,下一个躺在里面进行抢救的,就是他最爱的哥。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明明抢救过程也才过了十分钟,但对于沈沛安来说,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当抢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和护士都走出来时,他知道,这一刻还是来了。
主治医生对沈沛安说:“我们尽力了,病人还有些意识,进去陪她说说话吧。”
沈沛安脚下一软,要不是林彦舟在身旁扶着,当场就要摔下去。
林彦舟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和嘴边的血渍,扶着全身发颤的他,一瘸一拐走向了病床。
沈妤确实还有些意识,但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小安……”
沈沛安听见她几不可闻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我在呢,小姨,我在……”沈沛安握紧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一次次模糊了双眼。
沈妤凭着感觉,驱使着指尖,轻轻的拂过他的眼角。
“别哭……”她说。
沈沛安低低地抽泣着,把嘴唇咬出了血,他不争气,他没办法抑制着该死的眼泪。
“小安,放心不下你啊……”
沈沛安泣不成声,无助极了:“小姨,别走,别丢下我……”
“小安乖,小安不哭……”沈妤还在费心安慰着他:“小姨没有……离开…你,小姨……去找你……妈妈…外公…外婆……团聚……”
“我们……都…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小姨,我不要……”沈沛安痛苦地摇着头。
我不要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人世间……
“小安,答应小姨……”沈妤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答应您,”沈沛安哭喊着:“我什么都答应您……”
“要开心啊……”沈妤留在这世间最后的话,是用来祝福最爱的外甥的:“要快乐,要好好的……”
当心电图化为一条直线,极致的疼痛再次传遍沈沛安的全身。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送走过他的母亲,他的外公外婆,现在……又送走了他的小姨。
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一段又一段的过往活剐着他,他仿佛被置于凌迟的刑架,每一次呼吸都痛不欲生。
沈沛安跪在病床前哭晕了过去。
他知道,他是被爱着的,可是,一个个爱他的人都离他而去,他也同样不配得到爱。
所以,那自己还活着做什么呢?
人间不值得……
他也该解脱了……
……
沈沛安一连昏睡了三天,醒来时,眼睛都快在梦中哭瞎了,像个木偶一样对着天花板盯了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