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或许终是无缘再见,或许他不像她一样难过。
但无论如何,似乎她们都只能身不由己。
婚姻大事由不得她们自己做主,可笑的是她原以为她们可以自己做主。她想要一个奋不顾身去找他的理由,但她就算她是飞蛾,她要扑的那团火又在哪里呢?是不是她就应该心如死灰地出嫁,是不是她们只能到此为止了。
那七日里她憔悴的像变了一个人,原来没心没肺的顾三小姐终于长出了心肺。
原来有了心肺,就会知道什么是痛彻心扉。
如果注定是这样的下场,如果注定要嫁给别人,她恨不得没遇见他,恨不得一辈子都不长出心肺。
到了第八日,她为别人穿上了嫁衣,戴上凤冠,坐上了花轿。
她连新郎的名字都没记住,她想如果不是他,那是谁都无所谓了。她只是不知道,在另一个地方,当他看到别的新娘从别的花轿走下,他是不是也如此想。
他是不是也觉得,如果不是她,是谁都无所谓了。
当她从花轿走下时,喜婆扶着她,但喜婆没能把她交给新郎,因为有人来抢婚。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连那沉重的宫门都没关得住他。他像劫法场一样抢婚,他攥着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谁要挡他,他就杀了谁。
这次抢婚引发的轰动,胜过昭庆帝登基,胜过皇帝和皇后大婚,甚至胜过为隆佑太后办的那一场国葬。人人都说,自古以来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还有圣命在先,从未有过如此惊世骇俗的事,这是话本里都不该写的。
但事实就是,褚栖月带着顾红秩逃了。
全城戒严,眼看翻不出城门,他在走投无路下带她翻了观音寺的墙。恰逢乞巧节刚过,庙里的菩提树上挂满了象征姻缘的红绳。
乞巧节本来只是未嫁女的节日,但在大周建国以来就隐隐有了求姻缘的风俗,后来不仅是未婚的女子,连很多尚未成家的青年都来这里挂上红绳和姻缘签,乞求上天能赐予自己一段美好的姻缘。
褚栖月抢婚抢出了一身蛮横不讲理的戾气,他从树上扯下一段别人寄上却没挂姻缘签的红绳,系在了顾红秩的手腕上,说这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
没有一拜天地,没有二拜高堂,没有夫妻对拜,没有满堂祝福,没有洞房花烛,那他们就私定终生又有何妨?
只要是他和她,那就是一生。
当天晚上,顾红秩摸着手腕上的红绳,蜷缩在观音脚下。而褚栖月站在门外,和发现了他们的廷颂法师对峙。他们都说了什么,顾红秩不知道,她当时实在太累了,在疲倦中她睡得很香。
廷颂法师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但没有去通知官兵,还给他们偷偷送来了食物。她摘了头顶上沉重的凤冠,披头散发像个女疯子一样和褚栖月一起在寺庙里猫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她什么都不怕,只有一次她偷偷地问褚栖月,她和他就这么逃了,她的家人会不会被治罪?褚栖月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因为他们没有罪,就连她也是没罪的,只有他是有罪的,他的皇兄是明君,不会对清白的人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