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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解药的味道（第1页）

夜有晴不指望在他脸上看到悔意，不指望他会对因那场血洗逝去的生命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同情，敌人的怜悯对她来说就是鳄鱼的眼泪。就算他为自己手上沾过那么多苗疆人的鲜血而洋洋得意，她也不会生气，因为血仇只能用血来了结。

既然这个人在大周京城，那这就是上天送给她的机会，她会用苗疆人的方式杀了他，但不是现在。不知想到什么好玩的，她又露出天真的笑颜，“你怎么不说话，也不把面具摘下去？”

老易又动了动，动作很轻。

夜有晴看到他的袖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她浅笑着，毫不畏惧地接着发问，“一直戴着面具，是因为你毁容了就不敢见人，怕露出那张千疮百孔的脸再被人当成怪物？说起来，我们苗疆人炼的万虫蛊很厉害吧？”

在沉默中，老易袖子里的动静更大了。

夜有晴发出古怪的嘘声，老易的胳膊微微一震，随即他袖子里的东西像是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在蛰伏，还是被震慑得不敢动了。

“你总是不说话，看来是真成了哑巴。只可惜万虫蛊夺走了你的脸和声音，却没有夺走你的命。”夜有晴也不怕老易会忽然发难，又凑近了一些，“你确实有些绝活，能挨得过万虫蛊，但万虫蛊留在你体内的毒性可是没法根除的，看你现在这模样，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活不了几年了。”

其实就算她不动手，这人也很快就要死了，但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今夜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夜姑娘，燕王殿下是来给王妃娘娘交换解药的，您和易先生的私人恩怨，还是暂且放一放吧。”老孙等不及了，出声道，“现在还是办正事要紧。”

他这么说也是在提醒褚栖月，希望褚栖月能劝着点自己的手下，别让这个苗疆妖女一时红了眼真和老易动起手，那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褚栖月仍旧不出声，倒是夜有晴笑了一下，看着老易，“他叫你易先生，这就是你到中原给自己取的名字？听着还不错。既然你的同伴这么急，那我们就开始办正事吧。”

老孙听了很着急，“夜姑娘，解药在长公子身上，你和易先生说没用。”

夜有晴朝地上呸了一声，随即扬声道：

“骗子，我的蛊虫只在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殿下要的味道，你旁边那个窝囊废身上的味道是假的！”

闻言，老孙怔住，然后开始浑身渗出冷汗。

他没想到这妖女竟然连这个都能知道。

“苗疆蛊道和西凉巫毒术都是神鬼莫测的存在，而且这两者还有相通之处，蛊和巫的界限本来就模棱两可，因此苗疆人也会巫术，西凉也会蛊道，只是各有所长偏向而已。既然巫蛊不分家，而本王要的变株其实是经过西凉巫术培育才能有的变种，夜姑娘的蛊当然能嗅得出它的味道，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褚栖月又悠悠开口，“孙管家，你们的诚意还是不足啊，还想鱼目混珠，真当本王是有眼不识珠的瞎子吗？”

老孙被惊得舌头都要打结了，但老易是个哑巴，他身旁的沈子筠遇到这种场面，那就像苗疆妖女说的一样是个窝囊废，其他的侍卫又是只会动手不会说话的，现在也只能指望他来撑场面了。

“燕王殿下，您别误会，我们的诚意当然是足的，老爷的命都被您拿捏在手里，我们哪里敢胡来呢？”他赔笑道，“只是我们也有一些顾虑。您手下的夜姑娘会蛊道，隔空就能分辨得出什么药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可我们这边该怎么分辨呢？”

褚栖月冷冷地嗤了一声，“你怀疑本王会给你们假药？”

老孙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现在他害怕惹恼了褚栖月，但该说的话必须得说，“在下也只是这么一说，绝不是怀疑殿下的诚意。相信殿下是讲诚信的人，交换的事一定不会有错。”

“你们把阴损的坏事都做绝了，现在想到给本王戴高帽了，没用。”褚栖月冷声道，“本王知道沈太傅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若是他一点把握都没用，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在今夜交换。随你们一起来的这位易先生，他精通西凉的巫毒之术，对大周的医毒之道也很了解。本王给的解药是不是真的，他有办法辨认。”

老孙心里又是一惊，这么听起来褚栖月简直比他还了解老易的本事。

“不过你有句话说得是对的，交换的事一定不能出错。”褚栖月的口吻平静，但老孙却听出来了他的威胁之意。

没错，若是有半点差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老孙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无视了身旁沈子筠复杂的眼神，沉声道：

“燕王殿下，那就按照我们约定好的，我们各自的人都退出去三丈远，然后每方只派一人去取药。您不必担心我们会耍花招，现在您在暗我们在明，我们有多少人手您一清二楚，而您的人都藏在哪里我们却不知道，更遑论长公子还在这里，就算只是为了老爷和他的安全我们都断然不敢胡来，也望您能看在王妃娘娘的份上遵守承诺。”

褚栖月终于现了身，他就落在夜有晴身后的方向，远远地望过来，“开始吧。”

老孙打了个手势，老易开始往后退。他没有把后背留给夜有晴和褚栖月，而是倒退着往后走。其他的侍卫也在往后退，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极其谨慎。

夜有晴和老易保持在同一频率，老易的步伐迈的有多大，她迈的就有多大。

后退的过程中，她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老易脸上移开。

双方相安无事地各退了三丈远。

“燕王殿下，既然您知道老易是做什么的，那这取药之事我们交给他来做，您没意见吧？”

老孙老好人似的，笑呵呵地问。

“没意见。”褚栖月仿佛有些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夜有晴。

他本来想亲自去取药，但他没有本命蛊，没有能靠嗅觉嗅出是真是假的本事，所以只能让夜有晴去了。夜有晴对他点了点头，又对他隐秘地眨了一下眼睛，随即就和老易用同样的速度走向彼此。

终于，两人差一步就要挨在一起了。

老易伸出手要摸进袖子，夜有晴说了一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