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看她变了脸色,低声道:
“钟姑娘和殿下分开时,说殿下虽然受了一点伤,但伤的不重。以殿下的武功,应该断然不会有事。他可能就是躲在了哪里。”
顾红秩听到她不自觉的在“断然”前加了“应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失散了意味着他可能深陷在敌人的包围之中。而以他的武功绝学,敌人竟然伤得了他,足以说明此行的险恶。钟渡音在带人寻找,却一直没找到他,那就说明这件事的棘手超出王府所有人的想象,因此孟夫人才不敢打包票,说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这个时候顾红秩竟然开始恨自己的头脑清醒。
如果她是个天真烂漫的人,那她现在就不会如此揪心,而是相信凭褚栖月的本事,什么人都困不住他,难不倒他,相信他是打不败的,相信他是永远可以平安无事的。
可她偏偏不是这样的人。
都死过一次了,她知道这世上有太多不应该,有太多本来以外的东西,但就是没有能永远占据上风高枕无忧的人,即便那个人再聪明,再强大,也不行。
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有可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你知道他昨夜是去京郊做什么吗?”不知沉默了多久,顾红秩轻声问。
孟夫人其实是知道的,刚才老童把什么都告诉了她,但她对着顾红秩摇了摇头。
她不能告诉顾红秩,褚栖月是带着人质和沈家的人谈判,要换回能救顾红秩一命的解药,因为这样对面前这个小娘子来说,实在是太残酷。
“殿下肯定是有他的定夺,才在昨夜出门,他一定能回来,只是这婚礼可能要耽误些许了。”孟夫人怕顾红秩多想,柔声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委屈了三小姐您,但这不是殿下的本意——”
顾红秩打断她的话,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定定地问:
“他是为我去的京郊,对吗?”
孟夫人顿住,然后强颜欢笑道,“三小姐怎么会这样想?您就在王府里,殿下为何要为您去京郊?”
顾红秩也对孟夫人笑了笑,竟是笑得失魂落魄。
王府里的人都在瞒着她,但她特别擅长察言观色。别人掩饰的再好,对她说的再好听,她也清楚自己体内的毒不是那么好解的。但她之前一直自欺欺人的想,既然褚栖月能请来柳谷主日日给她诊脉,那以柳谷主的医术想要解毒,或许也不是太难,或许真的只是每日吃药晒太阳,她体内的毒就都能褪去,她就能安然无恙,陪着褚栖月好好过日子了。
但一个聪明人想欺骗自己,终究是只骗得过自己一时。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褚栖月昨夜是为她去的京郊,但她心里就是有种铁打的直觉,她好像听到上天的声音在她心里一遍遍地说,他就是为你去的京郊。
她知道,一定是这样没有错。
如果褚栖月真有个好歹,那都是因为她。
“顾三小姐,您先回屋坐一会儿。”孟夫人见顾红秩脸色不好,眼神也有些恍惚了,怕她真的走火入魔,给了细儿一个眼色,两人一起搀扶着她,要领着她往回走。
走了几步,顾红秩像忽然回过神来,她一把甩开两人,低着头道:
“他是为我去的京郊,现在他没回来,我就在屋里坐着干等,那我凭什么做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