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姨娘泣不成声,握住顾红秩的手道,“姑娘,你都听见了?”
顾红秩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谢姨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是很聪慧的,她看到顾红秩沉默的态度,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她努力把眼泪都收了回去,觉得自己当着孩子的面哭,简直太不体面,注视着顾红秩的眼睛道,“姑娘,这件事我无颜多说,怕污了您的耳朵。崇简说得对,是我有愧于公爷和公府,待公爷回府后,我会自请发落。”
她话音落下,顾崇简彻底变了脸色,瞪大眼睛望着她,“娘,你说什么?你这是,怎么会——”
谢姨娘松开顾红秩的手,看着他,绝望般的平静一笑。
“是娘让你蒙羞,是娘对不起你。”
她喃喃说完,伸手轻轻抚摸着顾崇简的脸。
顾崇简听她这么说,眼泪也一下子涌出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磕头,“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你缘何就让崇简蒙羞?你刚才不还训斥崇简,说你没有对不起父亲吗?崇简不信你真是那等不守妇道的女子!求你了,娘,把真相说出来,让三姐姐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谢姨娘再一次泪如雨下,她摇着头,也跪在地上,却要把顾崇简拉起来。
顾红秩站起身,皱眉望着这一幕,心里十分不好受。
“三姐姐,你别听我娘胡说,她是发烧了才说胡话。”顾崇简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顾红秩,“我娘是什么样的人,你和长姐平日里都看在眼里的,她不可能,她不会的——”
还没等顾红秩说话,谢姨娘就用毅然决然的语气道,“崇简,你别说了,这件事和你无关。当年你出生时,娘求公爷夫人把你记在了夫人名下。在族谱上,你是夫人所生,你是夫人的人,和我这个贱妇没关系,不要再叫我娘。记着,你和我没关系。”
说到最后,她每说一个字,就摇一下头,那样的痛心,又那样的坚决,好像要用尽全力,撇清她和眼前这个孩子的关系,哪怕这是她的亲生骨肉。
顾红秩忽然就觉得太荒谬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要说别人家的姨娘会偷情,她信;但说谢姨娘会偷情,她不信。
从她母亲离世之后,她对女性长辈的印象就是谢姨娘赋予的。谢姨娘真的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温柔到顾红秩有时会为谢姨娘感到可惜。
她想,谢姨娘当年若不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哪怕是出生在寒门小户,嫁到一个清贫却有书香气的人家去,现在也是哪位文人士子的贤妻吧。
谢姨娘有世人希望女子该有的所有美德,温柔,顺从,善良,贤惠。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和别人偷情?
“那个人是谁?”顾红秩看着她问。
谢姨娘抬头对上她的眼神,无力地扯动嘴角,“他不是谁,等你父亲回来,直接把我发落了就是了。”
顾红秩沉声道,“姨娘,您就算说您真是偷情了,我们安国公府也是讲道理的,要把这引诱您的奸夫捉拿了才能说处置您的事,不可能都让您一个人来承担,却让那个人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