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的疆土内绝对容不下这等邪魔外道!”她沉声道,“彩云,立刻去禀告圣上,此刻顾不上男女大防,让宫中禁卫立刻进来,就说有西凉邪物,务必谨慎排查。”
沈茉茉眼里是转瞬即逝的慌乱,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对长公主道,“长公主殿下,臣女房中的丫鬟绝不会是妖邪之人,这条蛇一定是从外面被带进来的!”
永嘉长公主望着她道:
“你放心,圣上何等英明,他定会让人查明这邪物的源头。若真是有人要加害太傅府,圣上和本宫一定要还你们沈家一个公道。眼下沈太傅刚刚遇刺,所幸吉人自有天相,他并无大碍,但若是这群大逆不道的西凉贼子贼心不死,又要在太傅府作乱该如何?”
沈茉茉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
她本就聪慧,此刻已然明白,这事闹大了,就因为这条忽然出现的蛇,那个苗疆女子的一席话。她想要呵斥夜有晴,说夜有晴是在胡说八道,说夜有晴是故意放蛇然后贼喊捉贼,说夜有晴就是西凉奸细,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只能再艰难地咽下去。
“圣上和本宫不会包庇任何人,遇到和西凉贼子有关的事就要严查,这也是为了太傅府的安全,还望沈姑娘理解。”永嘉长公主转而看向咏儿,目光一凛道,“来人,把这个丫鬟暂且关押起来。夜姑娘,本宫带来的人中没人比你更懂这条蛇,请你也先——”
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夜有晴就很不讲究礼数地打断她道:
“公主殿下还在怀疑蛇是我放的,所以要把我也关起来。但我还没有证明,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你这苗疆女子忒不讲礼数,居然这么和长公主说话。”一个宫中来的女官皱起眉头呵道。
夜有晴笑了笑,根本就不理睬这女官的话,也不管什么礼不礼数,她提溜着那条蛇又在咏儿面前晃了晃,随即道,“你养这条蛇应该有一年多了吧?巴镰体型不大,但攻击性强,生性残忍嗜血,除了进食之外,还喜欢活生生把猎物一口一口折磨致死。所以这院子里肯定有很多死老鼠,甚至是死猫。”
闻言,有两个小丫鬟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一年多来这院子里是无缘无故多了很多死老鼠,就在前几日她们还发现了一窝没断奶的小猫死在了东边的梨树下,浑身的血迹,给她们吓得一夜没合眼。
站在这屋子里的人都是何等的眼力,立即就有人注意到了她们的神色有异。
“说,这院子里是不是多了死老鼠?”
一个女官上前,厉声质问。
两个小丫鬟也就十二三的年纪,还没修炼出什么城府,此刻强作镇定,但心事已经都写在了脸上,还偷偷用目光去看沈茉茉,像是因为忌惮她才不敢说话的样子。
沈茉茉在暗中骂她们坏事,恨不得上去踢她们几脚,但只能站在原地扬声道,“女官大人问你们话,你们怎么不回话?我屋里清清白白,你们支吾什么?”
“回,回女官大人话,奴婢们没见过——”
女官显然不信,因为她们中的一个身子都开始抖了。永嘉长公主沉下脸看着夜有晴道,“还有吗?继续说。”
夜有晴说话的时候盯着咏儿的眼睛,“我刚才说了,巴镰这种蛇的攻击性极强,除非你御蛇的手段像我一样厉害,否则你想要驱使它,要时刻提防着反过来被它咬。蛇不比狗,可是不轻易认主的,更何况是巴镰这样的凶悍之物。”
“奴婢根本就没听说过巴镰这两个字,怎么可能把它养在屋里?”咏儿尖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只有你们苗疆人才养蛇——”
“我们苗疆人是养蛇没错,但巴镰可不是苗疆的品种,而是西凉荒地上长出来的毒物。这世上养蛇的人千千万,苗疆特有的驱蛇手段是以笛音御蛇,而西凉一族的习惯和我们虽有相通之处,但又截然不同。”夜有晴的目光亮得骇人,让咏儿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是不是西凉的毒物,是你一张嘴就能断定的吗?”沈茉茉终于听不下去,冷声道,“长公主殿下,我们莫要被这个苗疆女子带偏了,一直都是她在把这条蛇跟西凉人扯上关系。臣女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出于何意,本来父亲被刺客所伤臣女就十分伤心难过,如今还遇到了这种事——”
说着她低头抹泪。
永嘉长公主怜爱地把沈茉茉搂在怀里,但却对夜有晴道,“光凭多没多出死老鼠这件事就说沈姑娘的屋里有人养蛇,这太牵强。还有什么,你一鼓作气说完。”
她知道苗疆和西凉两族虽然比邻而居,但两方相处得并不愉快,十年前西凉人举兵进犯苗疆,险些把苗疆的王族都杀光。后来苗疆一族往北迁徙,硬是被西凉占了族中圣地。
如果这个夜有晴真是苗疆女子,那她和西凉人就有不共戴天之仇,而苗疆和西凉两族同样都对那些邪魔外道颇有研究,听内行人说一说总归没有错。
夜有晴叹了口气道:
“我是想一口气说完的,但总有人迫不及待打断我的话。”
说到迫不及待这个成语时,她想起了白宵,顿了顿才继续说,“刚才这个丫鬟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出了巴镰,我怀疑她是想让巴镰来咬我,借着巴镰的毒性发动她的催眠术。虽然不知她为什么要害我,但她是蛇的主人没错。我说了巴镰有反过来攻击对它发号施令的饲主的可能,所以御蛇手段不够高明的饲主身上必定放有雄黄。雄黄这种东西有奇异的臭味,但臭味比较淡,若是用熏香就能掩盖住,让旁人闻不到雄黄味道。蛇的嗅觉比人要敏感得多,即便用了熏香它仍然会远远避开饲主,不敢上前。”
她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都落到咏儿身上。
咏儿咬紧牙关,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就没法做小动作。
夜有晴捏着巴镰的七寸让它又离咏儿进了些,这条红色小蛇刚才还半死不活,在更靠近咏儿后它忽然又开始挣扎起来。
“看,它嗅到了雄黄的味道。这位丫鬟,你是把雄黄粉末做成香包带在身上了吧?是藏在哪里了?身上,还是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