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红秩偏偏抓住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她一个来教礼仪规矩的嬷嬷却对将来的王妃妄谈宫中局势,这就是犯了规矩。
龄嬷嬷想到自己前半生一直以恪守宫规为脸面,走到哪里都是不徇私情只谈规矩,眼里容不得沙的架子,被先帝封了韩国妇人之后,她就更是目中无人,就连遇上先隆佑太后和江妃,她都能仗着先帝的信任不假辞色。
向来只有她收拾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收拾她的份?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先帝驾崩后她被贬为庶人关在后宫的角落里,一晃就是六年过去。如今昭庆帝请她重新出山,她就知道昭庆帝是想让她当条看门狗,帮他多吠几声。但只要她把这事办好了,昭庆帝或许就会重用她。
为了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她甘愿当一条狗。
而她心里还是十分自负的,觉得顾红秩就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小丫头,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要她身边人稍稍动几根手指头,就有顾红秩哭的,却没想到她就是在这个小丫头手里吃了亏,还把接二连三地把自己脸面给丢了。
她都活到这把岁数了,要是因为一个小丫头晚节不保,被人耻笑,那她真是不如直接躺棺材里算了。
顾红秩看着龄嬷嬷那张克制着恼怒的老脸,在心里笑了笑。
看来被关了六年,这位龄嬷嬷的脑子确实是有些糊涂,不如当年伶俐了。
龄嬷嬷的轻敌,就是糊涂的表现。也是因为轻敌,才会要找她麻烦,反被她挑出毛病来。
“三小姐,你说得真好。”龄嬷嬷冷笑着望向顾红秩,虽然不占理,但仍然不输气势,“老奴以后会谨言慎行,不会再多嘴,免得被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顾红秩被她说成狗也不生气,笑道:
“嬷嬷息怒,我也是一片热忱的好心为您着想。我是怕您在这里说的话,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再传出去,对您不好。我再怎么说,也没您说得才好,人得知道好歹。”
龄嬷嬷见她把话又抛回来了,气得真想把手里滚烫的热茶都浇到她的头上,但又不能这么做。
因为昭庆帝没让她明着得罪顾红秩,她就不能撕破脸皮。
毕竟现在还有个燕王态度不明。
素芷见龄嬷嬷一脸隐忍,眸子沉了沉,随即好像要站出来打圆场似的,得体地微笑道,“嬷嬷是好心,三小姐也是好心,两位不要生分了。嬷嬷,喝茶。三小姐,你也坐下,坐这里。”
顾红秩点头,对素芷感谢地一笑,随即也坐了下来。她又扭过头对六儿道,“帮我去准备缌麻。还有今日的晚膳,不能有荤腥,也劳烦你留意。”
六儿麻利地应了一声,朝坐着的女官和顾红秩福了福身,就告退了。
素芷则面带笑意,站在跟前伺候众人。
而顾红秩好似不经意地把手里的帕子放在了桌子上,龄嬷嬷一打眼就看到那绣着花开富贵的帕子,嘴角微微勾起,“好鲜亮的手艺,可是三小姐自己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