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殿中,元穆安站在窗棂边,双手背在身后,远眺夜空,迟迟不动,仿佛一尊塑像。
康成让殿中其他人都下去,只自己留下,捧着一碗酪浆上前,轻声道:“殿下,用一些吧。”
元穆安转头看了一眼,摇头道:“不必了,拿下去吧。”
康成“欸”一声,将酪浆放回托盘上,看着他仍旧伫立的背影,想了想,又道:“殿下,要不要老奴去将秋芜姑姑请来?”
他跟在元穆安身边许久,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性,每次从谢皇后身边回来,总有那么一阵情绪低落的时候。
身为贴身太监,康成自觉应当能为主子排忧解难,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又非一个奴婢能干涉的,思来想去,只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这大半年来,他算看清了,太子对秋芜是有几分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兴许连太子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康成,你近来越发多事了。”元穆安冷冷地回答,目光却不由自主望向西面,那里是毓芳殿所在的方向。
前几日,他才对她说过,至多两个月,就会将她从毓芳殿调来东宫。
这样一想,他尽早成婚也不错。
成婚后,就能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不用再不明不白地跟着他。他若想见她,也不必再掩人耳目。
这些日子,秋芜一向伺候得他十分满意,将来真跟了他,他也不介意对她多一些温存。
“算了,今日就不必了。”
元穆安转过身来,回到榻边,问:“让你备的东西都备妥了?”
“回殿下,老奴五日前已让尚服局备好了,今日已送到殿中,收入行囊,请殿下放心。”
前几日,元穆安忽然吩咐他备一身女子的骑装,他连问也不必问,便知道八成是要给秋芜穿的,于是立刻着人到尚服局查了尚服局的记档,记下秋芜裁衣的尺寸后,便命尚服局做了一套。
材质与做工都十分精细,样式却普通,放在寻常的贵族女郎间,一点也不扎眼。
元穆安点头,也没让拿出来看一眼。
上次提起宫女出宫的事,秋芜说,宫女一辈子不得自由。
虽然她说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但他总觉得,她大约也觉得闷,毕竟是个天天伺候人的奴婢,过得不会太好。
在宫外见她那次,她看起来就比在宫里时跳脱活泼一些。
既然如此,这回秋狝,他就寻个机会,悄悄带她去骑马,想必她会很高兴。
……
第二日一早,元穆安率领京中的王公大臣、皇室宗亲等千余人的队伍,从兴庆宫出发,前往京郊的行宫。
全程约莫六十余里,不过半日就能抵达。
才出发时,元烨还规规矩矩带着秋芜坐在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