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菱拿着手机出来,还端出来一盆毛豆,把手机随手放在石桌的凉水壶上架着,林招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林菱乖巧地解释说:“我在等我们领导上视频会议,我今天要开会。”
说完就对着直播间眨眨眼笑了笑。
古人和爷爷都一个反应,呆了呆:这孩子咋张嘴就胡诌啊。
爷爷尴尬地挪了下屁股,但也没揭穿孙女的话。
堂姑婆不懂,信以为真,还替林菱抱怨道:“你们那什么公司啊,怎么休假还要开会的呀?”
林菱保持微笑:“还好,中字头的……”合作单位。
“那是要的,那肯定比较忙嘛。”堂姑婆顿时改口——她与爷爷那一辈人对其他花里胡哨的单位可能不清楚价值,但对“中”字开头的企业,却保有很大的敬畏。
然后就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拿过去给林菱看,热情介绍道:“你看这个后生,长得多帅呀,你看看,浓眉大眼,家里条件也很好的,在县里有两套房子,他还是老师,工作又稳定又体面,很配你啊。”
林菱把堂姑婆的手机拿起来,正好在摄像头前晃了晃,古人们一看,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站在一颗树下,身上穿了件横条纹的蓝白短袖衫,衣摆扎进了下裤里,踩着棕色的皮鞋,头发……没有多少头发。
秦朝,全国各地的奏章正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了章台宫,嬴政正好把李斯叫来问询秦法修改得如何了,李斯毕恭毕敬跟嬴政逐条解析,一抬眼瞥见那张照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这年纪都能做林娘子的爹了吧?”说完,还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还茂密的发髻:虽然不再乌黑,但还是很浓密的。
嬴政也皱眉,他原先不肯立后,也成天被大臣与宗室王公唠叨,因此他最烦这种不请自来的长辈,只会倚老卖老,于是愤愤敲下:“半截身子埋黄土倒想起成亲之事了,莫非寻妻为己收尸耶?”
【实现一个长生不老的小目标:老得都快长出尸斑了,还来相什么亲,不如去殡仪馆相亲,到时候火化还能打折。】
林菱抿起嘴,捏着手机的手都忍得发抖了,她直播间的网友这嘴巴好毒,好厉害,好爽啊。
偷偷对着直播间竖起一个大拇指,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赶紧递给去拿了老花镜的林爷爷看照片:“爷爷,还是你看吧。”
林爷爷一看就摆手:“不行不行,这是后生吗?太老了吧,起码得有四十岁了吧?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肯定有问题的呀!”
堂姑婆立即辩驳:“他没那么老,他只是头发少了点,刚好三十呢,人家以前太用功读书了,聪明绝顶你晓得吧?”
“不行不行,人家爱因斯坦多聪明,人家头发也没少啊,这个不行不行,哎呦,真是的,头发比我都少了,那怎么行呢?”
“哎呦,你们也不要条件太高了,阿菱没有爹妈,人家也要挑她的呀,”堂姑婆没有气馁,又翻到下一张,“这个更好,那就看这个,这人年轻,头发多吧?浓密得很,蚊子飞进去都飞不出来,我跟你说,看着也年轻啊,长得帅,个子高吧,有一米七一的嘞!家里条件也好的,他们家养猪的,有个养猪场,很赚钱的。”
哇,一米七一好高哦!
——那估计实际就是一米六八了。
林菱又接过来看了眼,照片上是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剃着短寸头,穿一件油汪汪的背心,在菜市场的摊子后面卖猪肉。
汉朝,刘彻抱着小霍去病也在看热闹,霍去病长得挺快,个头也大多了,如今抬头翻身已经很利索了,绑着个红通通的肚兜,光着肉乎乎地小屁股,还能在厚覃席上咕涌咕涌地爬两下,头上红绳扎起的一小戳冲天辫也跟着晃悠,把刘彻喜得夸个不停:“朕的冠军侯这腿脚就是有力!来,去病,往朕这儿爬来,快来,不然朕要把你的大飞机拿走了呦!”
宫人:“……”
陛下虽还未有子嗣,但养娃儿已经很熟练了呢。
刘彻终于捞到了小霍去病,正好有中书令递过来一封密信,他顺手把孩子搁肩头驮着了,小霍抱着陛下的发髻,拿小短手一下下戳着玩,歪着小脑袋思索了片刻,还想张嘴去咬,被一旁的宫人连忙制止。
“小祖宗,这可吃不得!”宫人小心翼翼递上了一根打磨得光亮的胡椒木,小霍去病才放过了刘彻的头发,专心啃磨牙棒了。
刘彻不知自己的头发险些惨遭口水的洗礼,他一边拆火漆封看得认真,一边还留神听着那媒婆介绍——原本刘彻还觉着此人家里养猪不错,能养猪,那是大户啊!
但瞥见照片后又觉着不对劲——谁家大户自个卖肉?这不就是个腌臜的屠夫么?林娘子与林老夫子都是饱学之士,如何能与屠夫相配?刘彻还发现这媒婆说话不尽不实,只捡瞧着光鲜的说,若是脑子糊涂些的,都不免被她糊弄过去了,不由发言提醒道:“此人可有才学?”
【小猪佩刘:这人什么学历啊?】
林菱心想,这届网友果然敏锐,她把手机递给爷爷,也跟着假惺惺、好像很配合地问:“那他是本科还是研究生啊?”
堂姑婆果然有点尴尬:“哎呀,他家里有钱,条件可好了,高中读完回去学养猪了,现在比什么研究生挣得更多呢,在市里还买了房子,我跟你说阿菱,现在有学历不算什么,要有钱才行。”
哦,高中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