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天航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梅起身把头靠在天航的胸前,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花蕾之上,象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无波的说着:
“一个月以后,我们正式开始接受训练,每天都有一个女老师来到这间小房子里,对着我们讲述着各种不同的课程,除了三个小时的讲解,其他就是由我们自行吸收;从知识、礼仪、艺术、武艺,义母以训练帝国皇族继承人的方式,对我们进行着各种的教导。每一天的课程结束,都可以看到几个因为不符合要求而被带离这里的女孩出现,痛哭着被拉离房子的她们,就像在对残存的人揭示着失败者所需接受的命运……
然后,在房子的后花园中,就可以看到又多了一朵鲜艳的火红玫瑰,象是吸取着血液而生存的,绝艷花朵……可笑啊……,追寻着一丝光芒的我们,却是更加堕入了黑暗的深渊呢……只有一个人,能够从底处爬起,重新的得到光明……”
“在我进到那里之后的第三年,义母终于重新的出现在我们眼前,屋子里原先满满的女孩子,如今只剩下不到7个能够熬过这样的折磨,看着我们的义母,脸上终于出现的极为满意的笑容,我们七个人终于能够离开那个狭小又充满血腥味的小房子,第一次的登上了七大名舰中的荆棘蔷薇,我永远忘不了刚进到这里时的那种震撼,原本我以为经过那样的磨练后我已经可以算是一等一的美女了。
只有站在这里,身处其中的时候,我才发现在这个地方我是多么的渺小,象是一片大海里的一滴水珠,如此的不起眼呢……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分其实是花后的备选人,我们只是以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以花种的身分进到了舰中,开始了在舰里的漫长岁月。”
“天航,你知道吗?虽然说外人对荆棘蔷薇有着许多的揣测,事实上在荆棘蔷薇里并没有任何的金钱交易,就象是义母当初所说的:我们是提供一个给男人休息停泊的港口,让他们枯竭的精神重新得到灌溉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发生的,没有人够强迫谁作出任何不愿意的事情。这也是为何荆棘蔷薇能够在众多舰艇之中得到如此的美名的原因;但这只是单就于来者的观点而言。
在荆棘蔷薇中,一旦被引诱而发生了关系后,那么此人从此将从荆棘蔷薇中除名,一直以来荆棘蔷薇就是利用这个方式来维持她的名声与地位…知道吗?上船的不乏有许许多多优秀的男子,在伺候客人之中,其实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试练,好几次……我都差一点就被引诱了呢……不过谁叫有某个男人早就进入了我的心中,到最后总是差了这么一点点呢。你说,是不是很凑巧呢?”
“三年之前,一向心如止水的义母,因为某个男人的原因,心湖终于起了波澜了,只是一个月,义母与那个男人分手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原本妩媚大方的她变得如此憔悴瘦弱,最后终究卸下了花后的身分,趁夜离开了荆棘蔷薇,而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接下了花后的头衔,努力的……维持着荆棘蔷薇的名声与传统,就连镜子也几乎没有时间去照呢……好不容易……这才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也才有一点时间,去找寻你们的下落……直到今天,终于……终于是……”
天航将梅紧紧的拥入怀中,温柔的道:“这段时间……妳受苦了……”
一句简单的问候,让她枯竭的心重新得到了灌溉,一直以来在人前的坚强、镇定,谁又能够体会在那之下所需承受的辛酸苦楚?绽放的花朵纵然美丽,但失去了有心人的护花,终究只能走向枯萎凋谢的下场,一句温柔的话语,一个温暖的拥抱,这就足以弥平她十年来所累积的伤痛了,这样……就足够了……
相爱的男女,互相感受的对方的体温与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必太多的言语,所有的一切全在默然之中静静的传达给对方知晓……久久,有些迟疑与惶恐的,梅打破了寂静,道:
“天航……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
“什么事?”
“我已经知道殖民地的毁灭……跟星宇失踪的消息了……”
那一片温馨的感觉,被梅所说出的话彻底的摧毁了,眼中浮现的温暖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理智与绝对的冷静,天航只是扫视了一下,从梅的左耳后方取出了一个微小如针点般的仪器,正不断的在他的掌心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梅的脸色突然白了不少,天航一阵冷笑,将仪器给捏的粉碎。
“看来你的部下刚刚享受了不少啊……。是从琪丝口中套出来的吧?”
“嗯……我……我不是……航,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只是……你知道的……我是荆棘蔷薇的领导者,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我……我真的……”
天航对梅的解释恍若未闻,从容起身,在梅面前展露他没有一丝赘肉,极富线条的身体肌肉,在他胸前洁白有如女子般的肌肤上,盘据着一条丑恶的伤疤,从左肩到右腹,几乎要横断身体的可怕伤痕。背对着梅,天航久久未说一句话。
“天航……我……我跟当初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而且我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我不再像当初一样不懂世事,也有足够的余裕的承担你的重担了!正好……正好拘束你的一切不是都已经消失了吗?那么!那么!跟我一起走好吗……天航……不要再一个人承担那些痛苦了……让我……让我……让我替你承担一切好吗?忘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吧!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的!只要是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抛弃掉花后这个头衔不要……只要你愿意的话!还记得嘛?在那简陋的花园里,那小小的黄色花蕾在架上开花的时候我所说的话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的话,什么我都不在乎的……”
“忘记?如果真能忘记的了的话,我又怎需要……如此痛苦的挣扎下去呢?那些我无法忘记的过去……”
天航转过身,那丑恶的疤痕就此盘亘在他的躯壳上,挥之不去,看到天航的伤痕,梅惊愕着掩住了嘴。
“如果妳一直有在调查的话,妳应该知道我胸口上的这道伤痕是从何而来的,妳更加知道妳所说要遗忘的东西,要抛弃的对象,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我用数年所堆积起的回忆,我用生命所守护的半身,这些东西,可不是像妳说的那么简单,说忘就可忘掉的东西。”
“我……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我只是希望,我能够帮你背负一些而已……。”
“当年的话,今天我可以再一次的说给妳听:妳,不具备能够承担我的能力。当年我拒绝,是因为妳的年轻,不了解世事存在着一定的法则的这件事情;今天我拒绝,是因为妳的肩上已经负担着太多人的生命与重量,为了妳一己之私,就可以把承担的一切完全抛弃的人,不足以能够承担我的痛苦。妳,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笃定我没办法,为什么连尝试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为什么……回答我啊!”
走向前,天航将泪流满面的梅拥入怀中,那冰冷且火热的泪水,深刻的在他的肉体与心灵上,留下移到到无法磨灭的印记。
“因为我很了解自己所背负的是什么样的东西,那不是身为常人的妳所能负担得起的东西……因为是妳,因为妳是我第一个动心的女人,所以……我不愿意让妳抱持着一个不该存在的梦想,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就算连我也一起牺牲掉也在所不惜……。”
“妳就这样生存下去吧……以妳的方式,在这个世上继续的生存下去吧……。忘了我吧,把我当作,妳生命里的一位过客吧……,我不值得妳这样做的……。”
话毕,天航简单穿戴起身上的服饰,没有一点迟疑的大步的走出了房间,留下了包覆着一张床单的梅,孤独一人坐在床上咀嚼着他留下的话语,垂泪无言。
“你真狡猾呢……已经烙在心中的影像……怎么能够把它当作过客那么容易就能遗忘呢……以后的日子……。你要我怎么才能生存下去……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目标可言了啊……。你这个混蛋……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回到招待间中,只见到琪丝与水仙夫人坐在椅上,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作力难安的琪丝,频频用青葱细指缠绕的垂下的发丝,目光不时朝着门口看去;而水仙夫人表面安详的持续泡着茶,只是从她不时举起放下茶杯的动作,便显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来如此的平静。
天航刚走入房内,琪丝面露喜色的小跑步上来,径自投入了天航的怀中,看到独自一人的天航,水仙夫人脸上半是欣喜,半是忧虑的,不过很快又被掩盖在她一贯的淡然微笑之中,当然,这一切并未逃过天航的眼睛。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茶都已经泡了第三回了呢!真是的。”
琪丝完全没注意到,她现在的样子象是在对自己心爱的人娇嗔一样,极尽小儿女情态;对此,天航像照顾小妹妹一样,轻柔的摸摸她的头,笑道:
“抱歉,让妳等了这么久。夫人也是,让您久等了。”
“我真不知道应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才是了……”
“如果您是为了荆棘蔷薇着想的话,那么我想您是该感激我的才对。”
交错看着说话的双方,琪丝非常聪明的选择忽略双方那种微妙的感觉,她直觉的发现,那并非是她所能了解的东西,所以,她选择了沉默,然后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在天航怀中尽情的撒娇。
片刻,招待室的房门重新开启,重新整装完成的梅,踩着自信且稳定的步伐进入,虽然没有绝色的面容,但是在举手投足般所散发的自信风采,却让她即便在众多美女间也无法掩盖她所散发出的光芒。她从容的扫视着在场的人,目光仅仅再天航身上多停留了一秒,然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