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面部依旧镇定,只是两只手忍不住地牢牢交握在了一起,她福了福身,嘴角弯起来“是。”
汝阳走了以后,章和帝把那道原本准备颁下去的赐婚诏书放在手边,仔细摸了摸。
他闭上眼考虑良久,忽然侧首,望向陈功“展砚清其人怎样”
陈功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着道“展大人作为臣子,自是挑不出差错来的。”
“其实”陈功道,“奴婢听说,展大人也是被记在安国公的嫡出名下,只是不能得封世子罢了。”
听到这话,章和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玩笑般地说“朕忘了,他与你都在御前当差,看来,你二人私交不错。”
陈功慌忙跪下,他规矩地回复道“奴婢惶恐。奴婢不过是觉得,傅家的家教,应当不会差到哪里去。”
“奴婢记得,陛下当年也是认为展大人有永定侯的风采,才破格提拔他做都指挥使。”陈功道,“望陛下明鉴。”
过得一时,陈功听到章和帝讲“起身吧。”
陈功心里吁了口气出来,他擦掉了额上出的细小微汗,谨慎地为章和帝添上了茶。
这时候,却有小黄门来禀“陛下,安国公求见。”
安国公章和帝神色一凛“宣。”
安国公是展岳的父亲,如今已过知天命的年纪,早几年便致仕了。他是文人出身,早些年做过通政司的通政使,后来因为安国公世子展泰当了光禄寺少卿,展岳又做了都指挥使。
为了避免安国公府树大招风,安国公主动请辞了职位,闲暇时在家里养鸟养花地,很少进宫来。
安国公与展岳长得并不相似,反倒是展少瑛更像他一些。因为年纪愈大,他面皮干瘦,眼皮上的褶皱分外明显,显得有几分精明。
安国公给章和帝请安,章和帝给他赐了座。
两人闲话家常了几句后,安国公才缓缓说道“陛下圣明。前些时日,陛下宣臣进宫,问了瑛哥儿的生辰八字,老臣回去后,便和家慈说了。”
“家慈说,陛下这是有心抬举瑛哥儿,没准想为瑛哥儿赐婚呢。”
安国公讲到这儿,不易察觉地瞧了眼章和帝,见章和帝面色不动,安国公只好维持住了脸上的镇定,笑着继续道“家慈说,咱家几代忠臣,陛下眼里都看得见。”
章和帝此时,放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他道“老夫人是个明眼人。”
“朕听说,你家老四,从小是老夫人养大的”章和帝抬眼看安国公,低沉地问了句。
安国公脸色有些僵,可也知道展岳这些年深得君心,便道“是。”
他解释说“傅氏去得早,家慈怜他孤苦,一直抱养在身边。”
“算在嫡出名下”章和帝的目光缓缓地,又了问一句。
安国公只好说“是。”
这是当年,傅时渝进府时,与他谈的条件。安国公那时色令智昏,想着傅氏进来了就是他的人,该出不了大的幺蛾子,这才连忙应下了。
可一年年过去,他方明白过来,这个条件他应得有多么愚蠢。
章和帝道“朕确实有为展少瑛赐婚之意。”
安国公面上一喜,他今日是实在拗不过展泰,方才进了宫来,也是要探探皇帝的口风,想知道长孙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尚主。
听到章和帝这样说,他已经准备谢恩了,章和帝却道“齐乐候的嫡次女,朕看过了,与你家瑛哥儿很配。”
安国公整个人一震,章和帝已说“你觉得如何”
安国公垂下眼,他额上微汗“是。”
“门当户对,是个再好不过的姻缘。”安国公已经后悔在今日入宫了,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摆明了是不愿意将大公主许过来。
他起身见礼“老臣为家中子孙谢恩。”
“起身吧。”章和帝道。
安国公满心苦涩地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