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轩身体猛地一震,我猜他是终于意识到他说话说错了,于是急切地想要挽救。
“李榆,你听我说,我刚才说的话是让你不要失去信心。只要你做好定期化疗,等到骨髓成功了,你就可以活下来。虽然……手术后治愈率不高,起码会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也就活到五六十岁吧。”
真不愧是严清轩,经他一分析,我下场只要死。区别于怎么死,多久死。
虽然人都会死,但你直白地跟别人说你只能活到几十岁,你看对方打不打你?
严清轩放弃再跟我解释,干脆还是用威逼那一套。
“你要活着,你一旦死了,我立刻停止对你弟李树的治疗。”
这才像话,瞬间就能把人的求生欲给激起来。
不久后,我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化疗。
化学药物流进身体后,慢慢地出现灼烧感,疯狂地想要呕吐,坐在一边的严清轩一再叮嘱我不能乱动。
我也记不清楚过程持续了多久,反正是各种颜色的化疗药水输进身体里,杀灭身体里的白细胞。
这就像是一场以我身体为牢笼没有硝烟的战役。
第一次化疗结束后才是最痛苦的,本来全身骨头就受了伤,现在干脆雪上加霜。
不止如此,我脱发非常严重,只是躺在病床上不动,头发也会掉。
严清轩应该是吩咐过特护在我睡了以后,再把脱落的头发清理干净,但我还能感觉得到头发在减少。
与其每天遭受脱发的折磨,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剃干净。
“老严,你找个理发师帮我头发剃了吧。”
我声音虽然很哑,但已经能把话说完整了。
严清轩办事效率非常高,当天就找来了专业理发师。
留了十几年的长头发就这样没了,我心里有一点点难受,终于能理解严清轩这么多年不照镜子的原因。
没几个人能天天面对自身的缺陷。
严清轩这时候还要来刺激我,他提着装头发的口袋,说:“给你留着当纪念。”
“呸——!要留你留,全是细菌,说不定哪天就把你感染了。”
经我一提醒,严清轩脸色顿时就变了,提口袋的手都变得很僵硬。
我见状笑出了声,终于解了一口恶气。
这几天,他真是天天都要刺激我。明知道我化疗后见不得任何吃的,光是闻到味就想吐。他还拿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来勾-引我,可把我吐惨了。
对于爱吃的东西,我现在只剩下一个想法了。
不过严清轩再怎么刺激我,我都还是要感谢他。没有他,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么昂贵的治疗,可我内心深处始终害怕他。
第一次化疗很成功,很快就开始第二次化疗了。
化疗的时候太痛,我忍不住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来麻痹自己的痛觉神经。
想老爸还在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是多么快乐。
我和小树经常为了一个遥控器大打出手,可惜最后谁都不能如愿,我老爸以一家之主的姿态强行要看新闻法治频道,不看就是不孝……
一件又一件的开心事浮现在脑海里,不知怎的,我突然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周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