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刘元义独自伫立原地,手中紧握着那张刚刚费尽周折打听到的号码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双眼紧盯着那一串数字,眸中光芒闪烁,思绪仿若汹涌的潮水,翻涌不息。
说实话,此前魏崇山的那番分析固然在理,可刘元义内心深处,总有一股本能的抗拒,不愿让席孟青涉足这摊浑水。毕竟,席孟青与魏崇山的情况截然不同。
想当年,魏崇山本是意气风发,有着大好前程,却硬生生被柳家的暗箱操作给毁于一旦,如此血海深仇,他无论如何都要讨个公道。
但席孟青呢?他与柳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平白无故被卷入这场纷争,倘若一个应对不慎,那面临的可就是生死攸关的绝境。这其中的凶险,刘元义再清楚不过。
然而,时不我待,局势已然紧迫到了这般地步,此刻若有一丝退缩,之前所做的诸多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刘元义紧咬下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最终还是缓缓抬起手,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铃声在短暂的等待后急促响起,很快,听筒那头传来沉稳而熟悉的声音:“喂,我是席孟青,你是?”
“小孟,是我,刘元义。”刘元义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亲切,可握着听筒的手,却还是不自觉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您是刘叔叔?”席孟青的语调带着几分惊讶,又似乎夹杂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
“呵呵,是我。”刘元义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刘叔叔,您好,真的好多年没见了。”席孟青的声音里透着真诚,仿佛将岁月的隔阂轻轻拂去。
“你好你好,小孟。这么贸然联系你,我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也不太清楚你如今的状况,小家伙,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刘元义关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多亏您早些年的悉心照顾,若不是您,我哪有机会读书求学,更别提有现在这点成就了。”席孟青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透过听筒,真切地传递过来。
“呵呵,小家伙,你这些年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留意过你的履历,那些年在大西北吃苦受累,条件艰苦,你心里有没有埋怨过我,哪怕一点点?”刘元义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愧疚与忐忑。
“刘叔叔,您这话说得就太见外了。当初要不是您慷慨资助,供我读书上学,我席孟青说不定早就辍学,哪还会有今天的我。”席孟青急切地回应,似是生怕刘元义再多心一分。
“好!好孩子,当初你受我和魏崇山的牵连,在单位坐了七八年的冷板凳,后来我投身政法系,事务繁杂,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你,也没脸再联系你,只希望你别太恨我。”刘元义的眼眶微微泛红,往昔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闪现。
“刘叔叔,您千万别再解释了,没有您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席孟青有什么资格谈一个‘恨’字。”席孟青说得斩钉截铁,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唉,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气的,我……”刘元义长叹一声,满心的无奈与自责。
“没事的,都过去了不是吗?”席孟青的声音依旧平和,仿若一阵清风,吹散了些许刘元义心头的阴霾。
听着电话那头席孟青毫不在意的口吻,刘元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笑容里,有欣慰,有感慨,更多的,却是对岁月沧桑和命运无常的喟叹。
席孟青小时候就在他们单位大院长大,刘元义是看着这孩子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对他的秉性再了解不过。
虽说此刻电话中的席孟青言语间满是尊敬,可刘元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岁月在两人之间悄然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那是经历与成长带来的隔阂,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