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翎咬了咬牙。
以为他是秦王时,她不怨。
现在,她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不怨他。
真正的心情如何,她说不清。
秦王在后世没有留下任何非议。
他戍守边关多年,直至战死,为国家耗尽一切。
哪怕太祖是为了打下江山利用了她,因此国泰民安亦是事实。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这样的人,有没有资格恨这样的人。
“王爷说到底是为家国天下,我为何怨你?哪怕要怨,也应怨那些迫使你不得不行此下策的小人。”
“等我,在边关取得大捷后我立即返京。”
“何必?”
她可以帮他获取兵权,但不想回到他的身边。
“我不会留你在后宫,与我母亲一样过凄楚的生活。”
秦王站起身,将纸包塞进她手里。
纸包里的核桃酥气味甜美,关翎这会儿却尝不出滋味。
她发呆时,秦王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枚玉佩交给她。
青色的穗子上挂着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湖蓝色玉石。
“母亲怀我前梦到黑龙入怀,怀孕时非常辛苦,父皇赐她这枚兵主解羽佩,她不再难受。传说这枚玉佩认主,并非对所有人有用。它既认我为主,必能代我守着你。”
玄衣把玉佩塞到水悦秋手里。
她低垂头,他没能瞧见她惊愕的眼神。
黑龙入怀……
兵主解羽佩兜兜转转回到了她的手上。
兴福公主从母亲那里得到了兵主解羽佩,再将它交给王慕晖。
“檀……”
她差点喊出“檀郎”。
话到嘴边,关翎总算控制住自己,低下了头。
秦王在了尘寺的后山悬崖救了她一命,在蛇谷时她下意识地抓住诏明——哪怕什么都不记得,王慕晖的身体仍旧铭记那份恩情。
她恨他,又感激他。
这是她无法彻头彻尾恨他的原因。
她无法像她对诏明说得那么决绝,追杀他至天涯海角。
她累了。
“悦秋在华京遥祝王爷旗开得胜,武运昌隆。”
她接过了兵主解羽佩,朝秦王深深一礼。
“最多一年,我定击退陆西诸国,叫他们不敢来犯。到那时,哪怕殿下不同意,我也要把你接走。”
不可能。
与沓古托说的一样,人世间的纷争从无一日真正停止过。
龙溪与西境诸国时战时歇,持续到光禄帝治世。
秦王由这次调任龙溪开始,除为养伤短暂回过京畿,余生在龙溪度过。
关翎无法告诉秦王,他的雄心壮志是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