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苏檀是四皇子。
关翎恢复意识后,立即明白了这件事。
诏明说她曾为自己强迫,说她曾经烧过他的魂魄。
现在她知道了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粘稠的血液流下,迷住了她一侧的眼睛。
她的床前倒着纪离鸿的尸体。
几个时辰前,她站在厅堂外的走廊里听苏檀与纪离鸿谈起纪氏的事。
半天不到,天翻地覆。
“我没有因此怪过你。你我之间,恩也有,怨也有。我的心一如当初。”
他原谅了她。
她无法原谅自己。
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因一些毫无根据的揣测,因贪恋一位有妇之夫,亲手把一个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人推进火坑。
若非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纪离鸿怎可能拿一首暧昧不清的诗,轻而易举引诱她害死自己的丈夫?
四皇子是该恨她。
苏檀是常吉县主的独子,又是涂氏宗主的嫡子,贵不可言。
他可以在天武,在华京享尽荣华富贵,为了她跑来荒山野岭,辛苦建造了白云楼。
她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有感谢过他。
这世间有人为了取一根鲛纱的丝线而送命,有家庭一年挣不到半枚银币,有人以一枚银币的价格被贱卖,又很快丢掉性命。
这些事她一件也没遇到,她有什么可不满?
难怪纪归鸿根本不信她所言。
她对他人的善意视而不见,只知活在自己假想的恐惧里,简直是天下间最可笑的人。
泪水不断滑进嘴里,充满苦涩。
纪归鸿深爱他的青梅竹马。
昏睡浴池那一日,不过是她先投怀送抱才有的一念之差。
当真有情,他怎可能一回到东莱马上与人成亲?
借修筑栈道表达忠贞?
她是有夫之妇,他于她有何忠贞可言?
她对别人的丈夫贪恋到了什么地步,能把显而易见的事扭曲得面目全非?
是因为重溟君吗?
她无力地靠上床沿。
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在等待她吗?
也许她记忆里的只字片语全系她的幻想。
她该听王慕晖的话早点结束一生,免得继续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