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在书院里面混了吗?
何止是他们啊,就连彭仁为本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在他们之前的约定里,姜陵只要跟自己一同现身即可,剩余的工作都会由自己完成。
“你怎么……”后面的话彭仁为说不出来了。
因为它的眼里忽然涌现出了一抹希望的火焰。
它希望姜陵能够说服旬襄,即便不入圣庙,即便不是内院,即便……
“噢?”
旬襄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只是看向了姜陵,说道:“你是楚国那位文压了白鹤的‘诗魔’?”
文压了白鹤……
姜陵感觉四面八方看向自己的眼神陡然变得锋锐了,敌意森然。
他咳嗽两声,说道:“旬老,今天只谈彭仁为能否进入圣院之事。”
旬襄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说说我之前的话错在哪?”
于是姜陵正色道:“首先,您问‘礼’是何物,那我便用我自己的理解,给你说说我心目中的‘礼’。”
“可。”旬襄说道。
庄悬依然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姜陵。
其他人也是如此,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姜陵的身上,等待下文。
姜陵与彭仁为对视一眼,开口道:“我心目中的‘礼’,乃是通过社会生活中由于风俗习惯而形成的,为大家共同遵守的仪式或者说规矩。此言旬老可有异议?”
旬襄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其中有没有陷阱。
过了半晌之后,他方才缓慢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无异议。”
孔子曾经说过: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意思是如果一个人连诚信都没有了,真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
正因如此,所以精研礼之圣道的旬襄永远不会像兵家读书人那般,理直气壮地动用类似“兵不厌诈”的力量撒谎。
看到旬襄竟然同意了姜陵的说法。
在场不少人的心底都流淌过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预感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一般。
沈无极面无表情,心脏却是猛地一跳。
他又要做些什么?!
姜陵侃侃而谈:“那既然旬老认可我心目中对‘礼’的定义,乃是人们社会生活中,逐渐诞生的约定俗成的规矩。”
“那今天我就以‘科举’作为例子,论一论‘礼’这一字,毕竟书院招生是考试,科举也是考试,两者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论“礼”?
众人听闻这话,纷纷大吃一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向姜陵。
事关礼之圣道本质,那可是连虚圣都不敢妄加下定论的,需要不停斟酌,不断揣摩,最终才会小心翼翼地发表。
毕竟一旦说错,轻则“违礼”,引发全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
重则……礼之大道一旦降下惩罚,即便是姜陵,恐怕也得吃不完,兜着走!
沈无极忍不住开口呵斥道:“姜陵,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竟然也敢妄论‘礼’?你这行为的本身就是‘违礼’!”
“沈无极,你这话可就显得无知了。”
姜陵毫不客气地辩驳道:“上到步履蹒跚的老翁,下到牙牙学语的稚童,所有人自生下来便拥有说话的权利,别说是你了,就连圣人都无法剥夺。”
“我可以错,书院可以错,人族可以错,但不能连一个试错的机会都没有!”
“倘若被盲目的自大遮蔽双眼,连自己有哪里不足都不知道就沾沾自喜,那人族谈何进步?又如何在野心愈烈的妖族面前自保?”
姜陵一番话说的在场无数人面面相觑,却又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