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珂才把赵莼迎进屋中,便开口与她道来这两月的所见所闻,一说到绍云国对其剿灭十全教的赏赐已经下来,乐陵侯不敢私吞分毫,此些修行外物已是悉数交予她手,里头都是些药材与金玉熬煮出来的灵膏,只勉强对练气、筑基两境的修士有用,修为若再高些,便多半瞧不上这些东西了。
赵莼拿了灵膏在手,略微取得一些出来查看,见其中灵气稀薄,大抵是用了些养血补气的药材,另外为全五行,便又额外添了金粉玉屑进去,看上去倒是流光溢彩,如玉髓脂膏,实则却用处寥寥,几如鸡肋。
“听那乐陵侯说来,这朱玄派中当也不乏筑基以上的修士存在,此等粗劣之物,多半也只是底下弟子在用,你既说朱玄派每年都要向绍云征取大量灵膏宝玉,甚至还有皮毛兽骨,另各种药材与无根之水,便可知此派弟子的数量很是不少,除修行外,其余杂类的传承亦没有断绝。”
赵莼语气一顿,旋即点头言道:“底下弟子多了,上头坐镇之人必也弱不到哪里去,即便没有外化修士,几个真婴不定也是有的。”
秦玉珂颔首称是,这才听赵莼讲起北云洲的事来,待听到宣国之时,亦不由皱眉道:“恩师所说的那处宣国,当与弟子听闻的宣国是为一处,这府中楚世子曾言,天下共分陇、青、幽、荆、榆五州,其中便以独据青州的宣国最为势大,就连朱玄派也不敢在那处放肆。此外,青州地处极北,上接天山雪域,为五州水脉之共源,土地亦最为丰饶,更从无旱涝天灾,说此是天府之国也不为过。
“弟子听时,便以为这宣国背后,必然站了一座势力极大的宗门,如今想来,就只怕是恩师口中的北云洲修士在庇护此国了。”
赵莼面色平静,淡笑道:“那北云洲内多半不缺外化修士行走,却不好冒然打破禁制进入其中,为师便想到朱玄派在此扎根已久,若说完全不知北云洲的事,那必然是不足信的,就不知此派修士有无门道进入其中,即便没有,再寻它法就是。”
秦玉珂听了连连点头,神情认真道:“这也简单,等年末时乐陵侯父子上京,弟子也便以洗月派掌门之名,在那宫宴上讨得一席,届时朱玄派之人必会到场,总少不得要与此派中人往来一番。”
赵莼听罢,便也不在此事上耗费更多心神,索性交了弟子去做,到年末之前的几月,也好安心静修一段时日。
现下她一具分身在此,本尊则仍在五泉山上,但凡一方有了变故,另一头也可即刻赶往过去,便算是留的一记后手了。
日子便无形无状渐推移至了冬月,一场小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叫乐陵城内银装素裹,白茫一片。
乐陵侯府前,十数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拿了笤帚与铁锹铲冰扫雪,直等面前大路干净下来,露出块块湿润青砖,才有车夫牵来马车,在大门前处整整齐齐列了一队,前头的几驾马车旁边,俱有仆从驾马举了华盖,其中所坐何人,自然不必多言。随后几顶青盖马车,却是坐了府中原来供养的几个道人,纵然乐陵侯已不再对他等推崇备至,如今也不敢轻易遣散了他们,就只怕这些道人心中有怨,暗中报复起家中老幼来。
再在这些青盖马车后头,才是满载货物的车架,其上堆作小山,俱是乐陵郡内出产的贡品,朝廷对此有划定额,但凡缺斤少两,便要治罪于乐陵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