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保重!”孟冲早已料知皇上的震惊。
“究竟怎么回事?”朱载垕脑子嗡嗡作响,缓了口气后问。
“是水墨恒。”
“快说。”
“水墨恒将张青松一剑刺死街头,使的正是皇上赐予的龙渊剑。”
“什么时候的事儿?”朱载垕的脸颊变成了猪肝色。
“昨日午时。”
“因何而冲突?”
“张真人昨儿在街上受到一位狂徒的羞辱,遂指使仪仗扈从将那狂徒打死,死者的母亲誓要找张真人讨个说法,却被仪仗扈从拦在外头,无奈之下磕死街头……”
孟冲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经过大致述说了一遍。因为他与水墨恒也有些交情,所以并未带着感情一味地袒护张青松,基本上只讲事实,没作任何评论。
听完孟冲的奏报,朱载垕两眼呆滞,一眨不眨地望着青天,半坐半躺在座榻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十分地难看。
“请皇上息怒。”太监见状,诚惶诚恐地给朱载垕按摩捏拿。
“水墨恒他人呢?”朱载垕有气无力半闭着眼睛问。
“在刑部死牢里头关着,等候皇上的发落。”孟冲本就肥胖,跪了一会儿便感觉双膝麻木,可又不敢挪动身子换个姿势,只好借助伏地的双手颤抖地撑着。
“两个都是朕的心腹,朕一个也离不了。”
朱载垕从寝殿出来那会儿的精神气瞬间消散无踪,剩下的只是颓废和叹息,喃喃道:“一个身上有朕赐予的龙渊剑,一个奉了朕的旨意,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这不是要朕的命吗?”
“皇上万岁!”孟冲心里也是一团糟。其实,他昨天下午便得知此事,可又不敢立即面圣。
挨到今天早上,眼看献丹药的时辰临近了,才迫不得已来到乾清宫。平常张青松的丹药总是先给他,然后由他转呈给皇上。
“万什么岁?”朱载垕神情沮丧,“你马上传旨,着高拱、张居正文华殿候见。”
孟冲吃力地爬起来,却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磨磨蹭蹭地待在原地,斜乜了半闭着的朱载垕一眼,本想问这张青松死了,那还继续从民间为皇上征召童男童女吗?还有……
可一见皇上脸色黄中泛黑,既疲惫又虚弱,不忍打扰,只好将憋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悻悻地转身。
刚出乾清宫,只见迎面走来一人,正是冯保,也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
“冯公公,急着要见万岁爷呢?”
“送一道折子。”
“谁写的?”作为内廷第一人,孟冲当然有资格这样问。
“莫非要先经你的手?”可作为东厂提督兼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冯保一向没怎么将孟冲放在眼里,回答的话儿明显有怼人的味道。
“皇上这会儿正生气呢,我只想提醒一句,说话小心点。”对冯保的态度早习以为常的孟冲也不大介意,不冷不热地道。
“我自有分寸。”冯保头也不回地走了。
“瞧你这德性!”孟冲心里暗骂了一句,朝文渊阁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