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要取山泉水泡,宫里每日都会有人去皇宫后头的紫阳山上取,但早朝这会儿,取水的内侍还在回宫路上,关宁心里着急,却也只能等着。
昨日的山泉水倒是未曾用完,但怎么能给陛下喝隔夜水泡的茶,长九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
等了一刻钟,取水的人才回来。
关宁瞬间松了一口气,大喜道:“老天爷,可算回了,快,拿炉子出来,把水烧上!”
准备间里的小太监们听他的令,烧水的烧水,备茶叶的备茶叶,彼此配合默契,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还要多几分,琉璃蓝鎏金竹纹的瓷茶盏里,便倒上了雪霁茶。
关宁小心将茶盏放进托盘,双手捧着,疾步往太和殿的方向过去。
只是出来还未走几步,便碰上了下朝正要出宫的陈相如和许由。
两人正说着事,见到关宁来了,纷纷同他打了招呼。
关宁停下脚步,朝他们鞠了躬,问:“请问两位驸马,这是下朝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许由点了点头,说:“嗯,陛下这会儿应当正带着谢尚书回辰阳宫。”
关宁问:“只带了谢尚书么?”
陈相如朝手心一拍扇,说:“确实是只有谢尚书,不过——”
关宁说:“驸马请讲。”
“方才公公走后,陛下在早朝上发了好大火,公公这茶得快些送去才是。”陈相如说,他笑了笑,又道,“若是能备些绿豆糕、雪酿圆去,便更好了。”
关宁顿了顿,心里诧异,但未曾表露在面上,笑盈盈道:“谢谢驸马提醒,咱家这便去准备。”
说完,他对着二人又鞠了躬,便稳稳端着手里的托盘,疾步往辰阳宫过去了。
陈相如望了他的背影一眼。
许由原本已走出去几步,见他没有跟上,便停下问:“相如不走么?”
陈相如眼神的余光朝身后斜了斜,说:“要走的。”
他回转过身,跟上许由,说:“对了,今日出了这事,晚上当是请不到谢淮骁了,许哥若还能得空,再同弟弟一起去荷水苑听书?”
“你邀请我,自是有空的。”许由说,“不如下午下了值便过去,顺便用晚饭。”
陈相如问:“许哥不回去同公主说一声么?”
“差小厮回去同公主说便是,只道是跟同僚一起,她不会不同意。”许由摆了摆手,似是不担心宋知雨会不许,说,“况且,荷水苑除了说书先生是女子外,和寻常听书的茶楼也没有什么不同,相如不必担心。”
陈相如笑了笑:“有安宁公主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作妻,许哥当真好福气。”
许由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自然,说:“是啊,走吧,上值要迟了。”
离开了二人,关宁先端了茶水朝辰阳宫的书房过去。
书房临着辰阳宫里前些年围出的一方池子,是活水,里头喂着几尾锦鲤,只不过伙食瞧着不如谢府好,住在皇帝的宫里,倒是没有被喂得圆胖。
他到跟前,关齐正守在书房门边,见他来了,便连忙迎了上去,说:“干爹来了。”
关宁朝门里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里头可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