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侍疾的宫妃,还是来哭孝的公主们,他一个都没见。
而御医说,他的病来势匆匆,不过是心绪波动太大导致。
可宫中这么多年,什么事能令一代天子惊吓波动到一病不起的地步?
直到卫祺屏退所有,瞪着浑浊血红的眼,对卫宴洲说,你不是朕的儿子。
你不是朕的儿子。
卫宴洲那时候想到文妃,他从小到大,文妃于他不算亲切。
是不是问题出在文妃那儿?
可惜不是,卫祺的胸膛嗬嗬地喘着气,如同民间农户晒稻子时,破烂的鼓风箱。
他活不了多久了,卫宴洲想。
抬手给卫祺掖了被角,卫宴洲细声:“父皇病糊涂了,先歇息吧,好起来再说。”
“好、好不了了!”卫祺激动道:“你不是、朕的儿子!你个孽、孽种!”
“那我是谁的儿子?”卫宴洲神色倍冷,如猎食时的猛兽。
他追问:“我是谁的儿子?”
“先帝,先帝伙同程风绪、将、将皇后。。。。才有了你、你这个孽种!”
皇后?
皇后不是卫宴书的生母,他的亲姨母么?
似乎有一层黢黑的幕布被撕开,卫宴洲的声音沉而哑:“那卫宴书呢?”
他与卫宴书,都是卫祺登基前还在东宫时所生。
彼时的太子妃与文妃是亲姊妹。
而尚是太子的先帝,公务繁忙,无暇顾及东宫事务,多数的家务,都是太子妃与文妃在打理。
就是卫宴书与卫宴洲出生时,他都还出使在外,赶回来时,两个儿子都已经二月大。
降生的时间,只是差了十余日而已。
“他是文妃所生!”卫祺吼完这一句,猛地咳了出来。
只是短短几句话,卫宴洲感受到了颠覆。
他若是将自己置身事外,很快就能捋清中间种种不堪。
难怪文妃向来对他冷淡,而卫宴书来宫里,她却常洗手做羹汤。
难怪她总是在礼佛,诵经抄经,是在为谁减轻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