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见到父亲袁绍竟然没有对自己有任何嘉奖已然知道这是袁绍的一种试探和考验。这传达出两个重要信号。
其一,自己在这次的幽州之战联动的并州之战和邺城守卫中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一个人左右了三州的战局,大到袁绍不知道该怎么赏赐自己了。好像除了把世子之位传给自己,已经没有其它能奖赏给自己的了。所以袁绍现在对自己考虑的不是奖赏问题,而是家族传承问题了!
从这个角度看,没有赏赐自己反而是一件好事。
其二,袁绍对自己或多或少还是有忌惮的!尽管袁尚自己已经足够的谦虚和孝敬,但是袁绍作为君主来说还是会担心袁尚会架空自己的权力,夺走自己的绝对领导权。所以袁绍不赏赐自己分明是一种试探和考验:看袁尚在这种功劳之下受到一些委屈后的表现。
袁尚是继续孝顺谦虚,兢兢业业,还是怨天尤人,到处抱怨父帅对自己的不公?
若是前者,那袁尚之前表现出的品格就不是装的;若是后者,袁尚则会慢慢滋生出不满之心!
这一刻的袁绍不是袁尚的父亲了,而是袁尚的君主了!作为权力中心的人,袁绍即便再有爱子之心,也依旧是一个君主,一位权力的掌控者!
此时的袁绍还不算老,他只有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若是此时的他已经五十多岁,依照那个时代的平均年龄,他会不假思索的把世子之位给袁尚的。然而他还年轻,没有到安排身后事的时候,如果他此时便把世子之位给到袁尚,未来至少还有十年的光景这个能力卓着的儿子恐怕会和自己分权!
因为袁尚不同于常人,其他诸侯的世子即便有才干也是普通人,而袁尚太有才华了,这的确是袁氏一族的好事,但袁绍也慢慢开始为袁尚的过于优秀有些担心自己的权威了。
所以,袁绍要试探袁尚一番。
这个道理在袁尚早就明白,对于此时的他也是不得不面对这个猜忌和局面的。自己如果想上位世子,就得往前走一步,去展示自己,去获得众人的肯定和拉帮结派,最终一定会导致对袁绍的架空。而且袁尚已经做到了,他已经架空袁绍至少一半的权力了。袁绍心中那些所谓忠臣和重臣,几乎都暗地里听从袁尚的命令了。
只不过袁绍此时还没有发觉罢了,毕竟袁绍没有曹操那般的精明强干!
所以当袁尚意识到袁绍在试探和考验自己后,淡定自若,他知道现在是隐忍的时候,反正后面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手段要用。
不过袁尚内心深处也对袁绍有了忌惮和警惕——他毕竟是君主,到头来还是会猜忌自己的,这段父子情本就在权力面前是松动的,自己绝对不能抱任何幻想。
今后恐怕也要算计袁绍本人了,不过这也并不易,此时的袁绍身体康健还在壮年,军中威望和官员拥护都是顶峰。所以此时的袁尚别无他法,只有继续的隐忍和谄媚才能打消袁绍的猜忌。
会议结束后,袁尚神色无恙的给父帅请安告别,之后淡然离去。而他回到府上后便秘密接触他所有的关联的将领和官员,对他们进行统一的说辞:绝不准有任何人为自己没有受到封赏而抱不平,要表现得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只限于同僚关系,并不是裙带关系。尤其是颜良,文丑,张合,甘宁等军中之人!而荀谌和许攸要做到的是稳定邺城的舆论,尤其是世家和官员的,要把袁尚的德作为宣传重点,而不是袁尚的才干能力。
而所有官员都要喜气洋洋,就当袁尚没有任何封赏的事情压根没发生过一样。如果袁绍亲自问到没有封赏袁尚好不好,或者封赏袁尚点什么时,这些人都得说“袁尚的封赏是主公家事,臣子不便置喙议论”、“至于封赏与不封赏,封赏些什么,都全凭主公的意思。以三公子之孝顺,主公就是赏他一同用膳、打猎,他也必定心存感恩”。
这么一来进入袁绍耳朵里的就不会出现那种局面,将领谋士官员都在为袁尚愤愤不平,那可是袁绍最忌讳的情况。只要没有人为自己抱不平,袁绍就安心,就觉得袁尚没有掌握朝堂,没有架空袁绍的权力。
当然,没有封赏这件事若是没有任何声音也是不行的,那就显得太违和了。所以袁尚会安排两个即便为自己抱不平,这两个人一定得十分自然十分合理的为自己抱不平。
其中一个自然是自己的母亲刘夫人,她作为当娘的为儿子讨自己夫君的封赏是天经地义的,不过袁尚也提前和刘夫人说了,务必点到为止。讨封赏的方式也是以袁尚的孝心去讨封赏,而不要以功劳和才干讨封赏。让袁绍回到父子之情去考虑自己和袁尚的关系,这样袁尚的目的就达到了。同时他还叮嘱齐夫人,千万别为自己抱不平,她的身份若是替自己说话,太突兀,难免让人怀疑两人的关系。哪有小妈为袁尚出头的道理?
另一个人是有事没事就上奏表的田丰。田丰这个人耿直惯了,每每都是奏表纠正袁绍的错漏,且不留情面,袁绍也深知他的性格。他虽然远在并州但是听闻袁尚有功劳而没有封赏必然会书信。反倒是田丰不来奏表为袁尚抱不平就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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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袁尚在袁绍回邺城后,第一件政务就是归还邺城的防务,连同甘宁的岗位都一并让出。请示袁绍重新安排人员担任。
这是袁尚在释权,显得不恋权力。袁绍果不其然让张合代替甘宁的职务,掌握邺城军务,而军政大事袁绍已经归来,便亲自执掌。
不得不说袁尚亲自辞去权力职务,这点让袁绍很欣慰,袁尚也没有因为任何的功劳要邀功,从容自若。既没有为了避嫌而不见袁绍,也没有放松他作为儿子尽孝的义务。天气炎热,袁尚变着法的给袁绍送解暑的法子。
他还命黄月英在袁绍书房外制造了一个水车,为袁绍增添水汽消暑,还让黄月英探索出更多制冰之法,把冰块进献给父母。
袁绍见儿子袁尚的心思都在尽孝上,猜忌之心基本放下了,一段阶段的考察后,他发现袁尚也没有掌控什么的将领和臣子,极少有人提出自己没有封赏袁尚是委屈了他,奏表一两份,妻子刘氏提过,就连自己问许攸,许攸都说“儿子替老子做事,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是挨打的”,也没有替袁尚抱不平。看来自己还是掌握着辖区内的绝对权力,儿子袁尚也就是为自己做做事罢了,掌握的权力也在自己归来后主动上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