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听众一片愕然,德内尔不管不顾,继续着他的演说:“以我祖父让·丹华·戴泽南准将和我父亲瓦尔特·亨利·戴泽南上等兵的名义——愿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荣耀他们的灵魂——我将继续在贝当元帅的指挥下为法兰西的抗战流干最后一滴血!”
“由于绝大多数官兵已经在履行保卫祖国的军人职责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营事实上已经不复存在,常规战斗也难以为继。但在总司令马克西姆·魏刚将军的直接命令下,我奉命领导盟军特别组建的敌后特种部队‘巴黎战斗群’。在过去的数日里,我们以十余人的兵力累计歼灭近五倍于我兵力的侵略者,俘虏了十余名战俘,并摧毁敌重型火炮三门——在今天,我们又一次取得了大捷!”
德内尔伸手指向旁边外表狼藉的德国汽车,汽车车厢两边的士兵立刻用枪支调开帘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再加上里面交叠扭曲的尸体,观者无不寒毛直竖。
再加上旁边两个哆哆嗦嗦的德军俘虏,村民们尽管嘴上仍保持沉默,但内心都在感慨这伙所谓“特种部队”的战斗力。
“现在,根据情报,为了诱捕我们这支部队,无能的德军以我们的伤员要挟我们,称如果我们不投降,就将我们的重伤员抛弃在野外任其自生自灭。”
即使是那些将明哲保身奉为金科玉律的法国人也被德国佬的肮脏举措恶心到,更遑论那些早已被德内尔的身份和战绩所鼓舞的爱国者了。
“这是德军给你们的布告。”德内尔再次伸出手,身后的玛丽少校立刻将从已被击毙的德军军士长那里缴获的公告递到他,德内尔将之展示给大伙,随后念道:“‘任何支持、掩护、隐藏游击队的平民将被视为游击队支持者而被处决’——而根据俘虏交待的情报,援救被遗弃的重伤员同样将被视为游击队的支持者。”
这样的命令对于每个法国人来说更不可忍受,共和国为了战争动员了数百万大军,每家每户都有亲人或朋友成为了军人——被遗弃的重伤员可能就是他们其中某个人的儿子或者兄弟!
“您准备怎么办,戴泽南少校?”
茫然无措的平民纷纷出言询问,德内尔压下手,示意所有人安静:“首先,我不准备投降,其次,他有俘虏,我们也有,而且为数不少!我将向德军指挥官留一封公开信——如果有任何一个法军伤员因德军不履行国际公约义务而死,那么都会有一名德军战俘被我们处决!”
这样针锋相对的做法实在令人热血沸腾,唤醒了潜藏于高卢男儿体内的英雄主义血脉,在场的大多数男性公民再也不管什么狗屁明哲保身的道理,纷纷为德内尔和他的战士们欢呼致意。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德内尔等平民们安静下来,又说道,“但是,我们并不相信道德败坏的德国佬会仔细照顾我们的伤员,因此我决定,用这些战俘将一批重伤员换回,因此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一提到帮助,平民们立刻又警惕了起来,翻脸之快令玛丽少校他们都感到不忿。德内尔早就料到会这样,他根本没指望能招多少志愿者,所以干脆下起了命令:“根据国防部授权,我有权临时征召各地后备兵员,因此本村落所有35岁到40岁适龄男性公民立刻到此处集合!”
这个授权纯粹是德内尔自己瞎编的,如果招不起人,他还会进一步瞎编,称拒绝应征者将被视为拒服兵役。不过当地居民还是恪守了法国公民的义务,那些年龄符合的人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在与友人简单道别后,就到德内尔的面前列成横队。
德内尔数数人头,大概有十六七个,足够了。于是他便说道:“我打算让你们把伤员运到英国,并不想让你们打仗,个别家庭情况实在困难的应征公民可以申请离开。”
于是人立刻走了四五个——真是现实极了。
行吧。
“时间紧迫,很抱歉不能让你们跟家人告别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们已经在村里停了半个小时,实在拖不得了。于是德内尔在给即将进驻此处的德军留下一封信后,便打算动身离开村落。不过离开之前,德内尔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这叛徒。”
无须德内尔向村民解释,这个已经吓尿的法军士兵能跟德军一起被俘虏,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德内尔嘀咕了一句,正要掏枪毙了那个叛徒,却突然想起自己的勒贝尔手枪只剩七发子弹。于是他从身旁的菲德尔手中拿过步枪,随后举枪对那个叛徒的脑袋就扣下了扳机,不料枪膛里却是一发空弹壳。
他只好退去弹壳,随后再次瞄准射击——这下成功了,在民众冷漠地敌视下,叛徒的脑壳后炸出一团粉红血雾,他的尸体像麻袋一样栽倒在地,而全身的肌肉还在微微抽搐。
“德国的九八年式步枪尾端有保险,没必要再在枪膛里留一发空弹壳。”德内尔将步枪还给菲德尔,并向他普及了这个常识。
“是吗?”
“就在这,当然你不用也无所谓,习惯留空弹壳就留吧,怎么顺手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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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军的勒贝尔和贝蒂埃都没有保险,因此一战法军士兵常在步枪里留一发空弹壳作为保险,下次作战时再退壳射击。
英军也是同样的做法,具体情况在电影《1917》中有所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