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修说的情真意切,便是那在门外的宫人和守卫都止不住的热血豪迈。
但不曾想李凌风却是深深看了其一眼,而后向其问了一个在别人看来全然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为了西荒?”
李景修闻言当即绕身至桌前一侧,而后径直朝李凌风跪下叩首道:“儿臣不敢有二心!所行皆是为了父王!为了景阳!赤诚之心,苍天可鉴!若有违逆,儿臣定死无葬身之地!”
李凌风仰头一笑,他摇头道:“那倒不必,葬身之地还是要有的。毕竟父子一场,即便不让你入我王室宗祀,寻个地处将你掩埋了还是可以的。”
未等李景修做出反应,李凌风又是嘴角轻勾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你既有这份心,我也不算白白培养你,好了,不早了,你回去吧。”
“是。”
李景修又是跪拜叩首后,当即起身离开了李凌风的寝殿。
外头此前高悬的明月已然不见踪影,行走在宫中,李景修仅能借着那稀疏的宫灯以及不时冒出的巡夜队伍手中的提灯方能看清前方道路。
外头天色大亮后,傅丞翊和张阮风便收拾行李离开了临平城。
至于城中发出邀帖的储家,在两人离开城后不久也是当即有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府。
临平城距离不周山所在甚远,但好在傅丞翊与张阮风皆是修行人,两人驭剑乘风,远比那些普通人行的快。
两人途间落一镇休息,由于此前在临平住店,身上已是都无多少银两。所以傅丞翊和张阮风遂步行于街上,想着凭那仅有的银两寻些便宜的吃食。
靠着沿街打听,两人方知此镇名唤琳琅,由北荆巩枢辖管。
街上不乏一些酒肆和茶肆,但它们现今已不在两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能寻摸那些叫卖的街边摊。
此时一书生模样的人正高声叫卖着炉中炊饼,许是腹中饥饿实在难扛,所以两人不得不在那书生摊前停下了脚步。
“你这炊饼怎么卖啊?”
听到张阮风开口询问,那书生赶忙笑脸相迎道:“哎,公子,一文一个,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傅丞翊和张阮风一路上也问过几处摆摊的商贩,譬如包子和馒头,但动辄五文的价格实在是让两人有些不敢掏钱。不过眼前这书生一个炊饼只卖一文,着实让两人眼泛精光。
于是傅丞翊和张阮风对视一眼,当即朝那书生喊道:“给我们来四个!”
那书生闻言当即喜笑颜开,他搓着手道:“得嘞二位公子,您稍等片刻,我这炉中已然在烤了。”
“不急,你先烤。”
在和张阮风一同等候的间隙,傅丞翊发现即便这炊饼的价钱实在公道,但却是少有人来买。细心观察半晌,傅丞翊方才搞清楚了原因。
原来这书生并非像寻常摊贩般一直高声叫卖揽客,而是待将手中书籍阅翻几页后方才叫卖上那么几声。而且在他阅读手中那本书籍时若是有人来问,他的反应总是慢半拍方才回话,心思全然不在这卖炊饼上。而傅丞翊也由此推断,他和张阮风之所以能在此摊前留下,一来是囊中羞涩,二来则是恰巧那时这书生在叫卖。
趁着那书生放下书籍翻弄炉中炊饼,傅丞翊不禁好奇朝其问道:“我瞧你模样是个读书人,为何在此做起了卖炊饼的行当?且你这炊饼仅售一文,似乎也挣不到什么钱。”
那书生尴尬笑笑,他并未对眼前两位脸生的人设防,而是坦诚朝其相告道:“实不相瞒,秋闱将至,我实在囊中羞涩,幸好爹娘生前传我这烤制炊饼的手艺,所以想着凭此赚些银两。”
“至于为何卖一文钱。。。。。。”那书生将为傅丞翊两人烤制的炊饼从炉中取出,随即脸色一红道,“抱歉啊两位,有些焦了。”
看到那两面皆如黑炭般黢黑的炊饼,傅丞翊顿时理解了这炊饼为何这么便宜,以及为何少有人来买的真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