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人证!”
自堂外人群之后,倏得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连同孟、施两家,众人齐齐转头去看,只见孙德子面色坚毅,他牵着儿子孙成的手,挤开那些围观之人,进入了堂中。
来到堂中之后,孙德子先是和孙成一同朝傅丞翊以及其身后的侯国玉埋头叩首,待听到傅丞翊让两人起身,孙德子将背挺的笔直,他缓缓转头,看着堂中跪着的孟骈三人点头道:“正是他们三人。”
傅丞翊微微一笑,他朝着孙德子明知故问道:““此话何意?”
孙德子恭声回道:“回禀大人,草民名唤孙德子,本是王城环城河护河人,平日要划桨行舟于河道,捡拾河中腌臜之物。前几日,草民一如往常般在河道中行舟,待来至柳叶桥,草民亲眼见这三子将于富贵独子于安溺死于河中。”
“其中。”孙德子顿了顿,“孟骈拖于安脖颈,李铁牛和施恩佑分抬其左右一腿,三人合力抛人之举草民历历在目!”
许是怕自己言细节不深,孙德子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草民刚才所言有遗漏,那于安当时确有挣扎,草民记得自己远远瞧着,于安似用手挠伤了孟骈,且换来了孟骈的大力掌掴。”
说罢,孙德子躬身朝傅丞翊请求道:“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言甘愿受罚!大人如若不信,大可看孟骈双手手背亦或手臂有无抓痕!”
“孙德子!”
孟仁看着孙德子咬牙怒声道:“你怕是忘了此前我跟你说的话!”
孟仁稍稍压低了声调:“你想死!”
此时傅丞翊的声音悠悠传来,他戏谑的盯着孟仁道:“孟仁,你当着本官的面威胁人,未免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吧?”
孟仁虽听其小舅子唐贺德言傅丞翊这刑廷尉一职如何位高权重,但笃定唐贺德必会想办法帮他找到更了不得的救兵,孟仁并未将傅丞翊放在眼里。
被傅丞翊阴阳一句,孟仁只是愤愤扭头,不再作声。
无视孟仁那副模样,傅丞翊朝堂下官兵吩咐道:“依孙德子刚才所言,你们好好查验一下孟骈少爷身上有无挠伤。”
孟骈自知若被官兵查验,则必得露馅。他虽有意闪躲,但奈何那两名官兵人高马大,远不是他这一十一岁幼童能敌。
苦挣无果后,他便被其中一名官兵撩开衣袖,而后举着他的手臂朝傅丞翊展示道:“禀大人,手背上方一寸半之处,确有抓痕!”
“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施必成倒是抢先替孟家夫妻二人说话了,这个时候他除了抱团别无他法。
“许是牢中蚊虫甚多,他被叮咬了后自己挠的也不一定”
说着,施必成还朝孟骈使了个眼色,孟骈当即心领神会,他连连点头泣声道:“没错没错,牢里阴暗,遍布蚊虫,我是被叮咬了后自己挠的!”
哪知傅丞翊闻言却是盯着施必成问道:“施大人是何官职?”
施必成仰起头,一脸骄傲道:“本官乃司库主事!”
傅丞翊点点头:“可是考取功名后一路行到此位置?”
“那是自然!你问这个作甚?”
傅丞翊摇头道:“我是替施大人感到羞愧,你年岁也不小,且是个读书人,怎么活到这个岁数却还忘了常识?”
傅丞翊指了指堂外青天:“现已是深秋,何来蚊虫?至于牢中本就阴暗,你若说是蚁虫还有那么些道理。”
“是蚁虫!”施必成抢话大声道,“本官刚才说错了,是蚁虫!”
孟骈闻言也是急忙改口,他附和道:“蚁虫!是蚁虫!”
此时一直站在傅丞翊身后久未言语的侯国玉说话了,只见他轻哼一声道:“你或许有所不知,也是,毕竟施大人未进过我京兆尹牢监。京兆尹牢监最是监牢,为防犯人越狱,无论地面还是墙壁皆是以石板铺就,且石板接壤处密不透风,这还不算,那狱卒日夜巡视,连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更何况是凿泥而居的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