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哪里还有然后?三个力士回归原位,而其中一个力士高举的手上,多了一个人脸一样的雕刻。原来啊,正是那人贪心,想将力士雕塑偷回去卖钱,却被力士带进了宝塔的八角下,一起成为雕塑了。”
“…”
“不是你的东西,千万不要乱拿…”第一个小男孩老成地道。
“还给你就是了,净吓人!不跟你玩了!”第二个孩子从兜里掏出玩具小汽车丢在地上,逃也似地跑了。
第一个孩子嘿嘿一笑,将小汽车装回了口袋里。梁可惊讶于这个孩子口齿伶俐,他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梁可,笑眯眯道:
“姐姐,故事好听吗?嘿嘿嘿…”
桂海河的凉风,擦着梁可的背脊,带走了一线热气。
莫名其妙地在河边受了一番惊吓,梁可决定去吃点热乎的压压惊。
从凤林居往大排档的路也已经不同。
中秋节后,有一天她下班又去大排档,竟然发现凤林居往大排档的那条黑漆漆的巷子,每一个岔口都装上了一盏灯。这些灯被一条长长的电线串起来,插在余姐家外面的插座上,到晚上的时候,大排档老板娘就手动插起来,将巷子照得通明。
梁可一问,余姐说是周弥搬着梯子,一个一个灯自己装的。
明明周弥工作那么忙的。
除了有点洁癖,有点古板,看来周弥还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一路安心地踏着灯光走到大排档,点了烧烤和一杯小酒,告慰没吃晚饭又受了惊吓的肚皮。
“加我一个吗?”余姐出现在她桌边。
“余姐?欢迎。”
“老板娘,上多一杯…上一瓶自酿酒吧!”余姐招呼道,“两个人喝,不容易醉。”
梁可会心而笑。
温热的自酿酒打开了话夹子。
“听说,你的东家走了?”
“嗯,今天办的仪式。”
“带孩子的独身女人,养家不容易啊。”余姐感叹道。
梁可想说,其实林凤娣已经独自带了很久的孩子了,余姐却赶在她发话之前,讲出自己的故事。
“我儿子很小的时候,我就和他爸爸离婚了,是我一个人带大的。而我弟弟比我小十来岁,带着他跟养个儿子也差不多吧。真是操碎了心…”
梁可想起余姐刚见面的时候对周弥的评价,“长得一般,人又木讷;年纪一把,找不到对象”。
“其实周弥医生,挺好的。”至少“长得一般”这四个字,有些太低估他了。
“也就你觉得他好了。可惜,你有对象,不然我要有你这么能干的弟媳,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余姐感慨。
梁可笑笑没接话。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起要当医生。这个职业吃力不讨好,毕业出来实习过就三十岁了,每天看人来人往,又生又死的,心都老了,没点朝气。”
“您也不用这么悲观,我觉得他心态还可以的。周弥和我说过,‘生死在摆渡船的两端’,‘会自然地到来’。”
“这还不叫心老?人生还没过半,就开始想生死。在我这个年纪,我都不会去想!这个小子真的是…”
梁可喝了一口酒,咽下了反驳的话。
在这件事情上,她欣赏周弥的想法。就是因为知道有尽时,才会懂得人生珍贵。愿意正视死亡,却不总为此担忧,最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