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级名额是根据前几次作品的导师评分和选手间互相评价得出的分数评判的。
大家已经相处一段日子,了解彼此身上的故事,也都心知肚明这条艺术路上千军万马走过,可最后能过桥的也的确只有寥寥几人。
所以当节目最后淘汰环节,也不免为淘汰选手觉得惋惜。
而他们五人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继续留下,以差距悬殊的成绩排列在前五,目前总得分最高的是各项经验都最充足的林城,常梨位于第二。
公布完名单后主持人请她们上台发言。
轮到常梨。
聚光灯打下来,汇聚在她身上。
她拿着话筒,看着台下众人,忽然有些感慨。
她对于绘画的天赋是万里挑一的,包括他们另外四人也都是难得的天赋型,也是一路以来都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太大挫折。
也许,也因此没法切身体会到大多数人在这条路上的挣扎与煎熬。
但常梨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想起当初小时候刚发觉自己喜欢画画而要走这条路时白懿的反对和嗤之以鼻。
也想起爷爷当时把年幼的自己抱在腿上,很温柔的哄她,说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
又想起许宁青说的——“想画画就画画,其他的我来给你处理。”
其实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她抱着自己也许被人当作不切实际的梦想,也迷迷糊糊的走到了这。
常梨捏紧话筒:“我以前看到过一句话,半山腰总是最挤的,你得去山顶看看。”
她顿了顿,看着舞台前方,“所以,别放弃,失败也是因为你在努力往上爬,努力爬上山顶看看吧,也许会有你期待已久的风景。”
整个淘汰过程节目组还放着容易让人触景生情的音乐,结束录制后大家便纷纷道别,最后回化妆间卸妆时心情一时半会儿也很难高涨起来。
常梨卸完眼妆,把头发放下来拨到胸前,坐在化妆室的椅子上把手机重新开机。
刚一开机许宁青电话就打进来。
常梨嘴角翘了下,舒气甩掉低落的情绪,一接起来就笑着:“这么心有灵犀呀,我刚一开机你就想我啦。”
那头安静了两秒,常梨刚要“喂”一声,许宁青开口了:“梨梨。”
他声音很缓,“你爷爷突发心脏病现在在医院。”
常梨有片刻的茫然,怔愣着:“……什么?”
而后又很快清醒过来,这样的消息没有让她慌张的不知所措,反倒立马进入一种反常的镇定当中:“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在做手术了,你放心。”许宁青语速难得这么快,“我马上就到你拍摄地了,买了最快的两张机票,赶过去正好,别怕,会没事的,马上就能见到你爷爷了。”
常梨一路上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那些她原以为早已经忘记了的幼时记忆,现在像是打开了一本尘封已久的旧书,带着灰尘与阳光的微博,都历历在目了。
她不是脾气很好的小姑娘,也不像外表上看起来的那样乖巧。
小时候闹别扭也会对爷爷发脾气,好像理所当然,就把自己最不懂事的一面留给了自己最有恃无恐不会离开的人。
爷爷自己白手起家到如今人人都得尊敬一声“常老”的地位,可想而知年轻之时的傲骨和锋芒,可在她这里却从来没有脾气。
一路上,开车到机场,取机票上飞机,起飞,两个小时的航程,又马不停蹄的打出租车赶去医院。
奶奶打电话过来让她不要急,路上小心,手术还在进行中。
常梨没有哭,她好几次以为自己已经流眼泪了,可抬手往脸上一摸却还是干燥一片。
心底也不乱,只是沉,一种一脚踩下去是空的的感觉。
许宁青跟她一块坐在出租车后座,紧紧握着她手,只安静陪着,没有说话。
常梨直到走进医院坐上电梯,电梯门即将要打开时才感到一种深重的恐惧,她这辈子对于亲情只有两个来源,她不知道如果其中一个来源真的切断以后她会怎么办,该怎么办。
电梯门打开时,她还有片刻挪不动脚步。
许宁青手指在她手心掐了下,牵着她,低声:“走吧。”
手术层走廊很安静,没有人,刚走出电梯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常董的手术很成功,放心吧,各项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要观察一会儿,麻醉也还没退,明天才会醒,家属也需要明天才能进病房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