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已经方寸大乱,他不明白褚栖月怎么可能回来,这个人此刻应该在京郊树林不见天日的密道里,永远被困在地下直到浑身血肉腐烂,而不是大摇大摆地回燕王府成亲,还拿剑指着他。
他家老爷不是说燕王这回死定了吗,不是胸有成竹吗?
这么多年来凡是沈太傅拍板要杀还亲自制定了计划的人,都成了孤魂野鬼,没有一个漏网之鱼,以至于让李兆认定了自家老爷高人一等,能永远做算计别人掌控一切的那个人,却忘了沈太傅也是血肉之躯俗人一个,脑袋再好使,城府再深,也有失算的一天。
褚栖月就是那个让沈太傅失算的人。
沈太傅以为褚栖月是在自己准备的阴沟里翻了船,到头来却是褚栖月让他老马失蹄。
“今日本王大婚,是个喜庆日子。”褚栖月勾着薄唇,笑得格外文雅,口吻柔和,“本王就当你是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任谁家的主人都没有在大喜日子杀客的道理,你说是吗?”
李兆听了连忙点头,僵硬地笑道,“燕王殿下,小人就是来恭贺殿下大婚的,还送了礼物来。”
褚栖月哦了一声,看着他那五彩纷呈地一张脸,又是一笑,“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李兆哪里敢说是他口出狂言被童管家打的,低下头,额头冒着冷汗。
“顶着这样一张花脸来燕王府,看来你家主人没告诉你教养二字怎么写。”褚栖月一边说,一边慢吞吞地收起手里的剑,“像你这样的客人,本王还真不想认,但大喜日子不易在府上见血,罢了,你走吧。”
李兆躬着身,像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一样溜了。
他带来的人比他走得更快,转眼间就不见踪影。
褚栖月嗤了一声,对这个狗东西很是不屑。他心想,若是沈太傅有胆量亲自来,倒还值得他暂时放着新娘子不管先把人收拾一遍。当然,必须是沈太傅本人,而不是坐在外面那辆沈府马车上的替身鬼。
想到沈太傅,他嘴角的笑意深沉了些许,也冷硬了些许。
昨夜京郊的密林可是出了大事,摸着黑死了一些人。而趁着月黑风高杀人的玲珑坊杀手,显然是一贯的无情无义,连他们自己人都杀。两方人马一动起手来,罗启薇就也动了心思,掏出了她藏在肚兜里的毒药,就要洒向押着她的侍卫,却在刚抬起手时就被自己人飞出的短剑扎了个透心凉。
褚栖月还记得她倒在地上,睁大了眼睛,似乎充满震惊和不解。
先不论别的,像她这样的女子已经算是聪慧,但她这个聪明人却在最重要的事情上犯了糊涂。那就是她以为她这个副坊主很值钱,事实上她也确实很值钱,只是她没想明白一个至关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副坊主再值钱也不如正坊主有钱。
沈太傅表面同意交易,实则只是为了引他到京郊树林,不仅想趁乱利用潜伏在他身边的内奸把他推下密道,也是打了辣手摧花要将罗启薇灭口的主意,这些他早就想到了。
他走这一遭只是将计就计。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既然沈太傅已经使了神通,那他自然也要施展他的神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