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年抬起头,目光清明,“老先生说得对,可身为男儿,若连自己在意之人都无法护她周全,便更称不上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对他来说,下跪纵然耻辱,可他更在意的,是雁兮的性命,若她能好,他便可以跟自己的骄傲和解。
臧璞见他不卑不亢,眼神清明,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欣赏之情。
他伸出双手,主动将人搀扶起来,身后,周满堂不忿地跟上来。
“先生!你怎可……”
周丰一把拦住他,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今日我来周家,本是为了看一看周家公子是否是可造之材,不过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明了了,周公子家境富庶,心中戾气浮动,实乃是我想要收下的读书人,我看这位沈公子倒是人品学识都不错,沈公子,不如改日,你就到我门第上来,做我的门生,你可愿意?”
谁都没想到,臧璞竟然会看上这个寒门世家的沈亦年做门生,一时之间,周家上下全都惊呆了。
沈亦年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之色,不过脸上并没有过分欣喜,他双手作揖,低声道:“多谢老先生抬爱,只是晚辈的娘子患病在家中,晚辈想要早点请大夫回去救治她,其他事情,只想等她好了以后再说。”
臧璞愣住,继而不赞同地摇摇头,“你是将来要有一番大作为的男人,怎可被一女子牵绊?”
“还请先生成全,允许晚辈将大夫带走。”沈亦年仍旧坚持重复自己的话。
臧璞心中叹息,不知透过他的脸看到了谁,半晌,他点点头,转头看向周丰。
“周家老爷,今日,不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大夫跟随沈公子一起离开吧。”
这般发话,周丰岂有不敢的道理?这位大儒的身份地位,以及手中人脉,绝非他这个小小员外就能匹敌的。
怪只怪今日周满堂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有听从他的训诫,在家中私设刑堂,搞出了这么一出吃鸡不成蚀把米的结局。
得知大夫终于能跟自己离开,沈亦年欢天喜地,他强忍着背后疼痛,走到门口,臧璞的下人匆匆追了上来。
“沈公子,我家老先生说,待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去臧府找他。”
沈亦年点点头,而后带着大夫朝着沈家赶去。
一众人离开之后,周家的气氛越发窒息。
“你这个蠢材!”周丰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气得浑身哆嗦,“我一把年纪了,不仅拼着自己的老脸上门为你请来臧老先生,还花出去一大把银子救你,可你倒好,处处跟我作对,把我变成了一个笑话!你哪是我儿子?你怕是我冤家!”
周满堂捂着脸,委屈不已,“爹,我也是想找回一口气而已,你没看到,他沈亦年今天都跪在了我面前吗?”
“胡闹!”见他仍旧为此事得意,周丰大吼,“臧老先生看到此事,只会认为你不堪大用,你今后在他那里的路算是尽了,你倒是想想,往后自己的人生该怎么办吧!”
面前人一脸的不以为然,什么怎么办,大不了,继续当一个周家少爷呗,反正周家又不可能破产,还能影响他吃吃喝喝不成?
只可惜这一次时机不巧,他没能整死沈亦年,不过梧桐镇如此之小,大家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有的是机会跟他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