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宋芸的依然是无言的点头。
宋芸极其温柔地笑了笑,“监视我这里,主要是迎来送往,尤其是北方的客商,那宋恺那里呢?”
“世子爷说,宋恺跟宋小姐你的官司涉及那么多钱产,他一定有别的挣钱门路,荆州是军事要地,他身边的亲疏关系至关重要,所以叫我们盯紧他,看他都与什么人来往。”
连市井传闻也都知晓了,宋芸心下突然松了口气,是啊,这才是真正的李修文,敏锐机警,事无巨细,算无遗策。
他单凭坊间的细碎流言就抓住了钱产源头这一关键问题,虽有碎尸恫吓一事,但完全撇得清关系,若发觉了宋恺与人来往的猫腻,或引为把柄,或狼狈为奸,总之可与宋恺捆绑一处。
荆州自古是咽喉要地,李修文显然是做长久打算。
“银月,去取笔墨来。”
银月小碎步跑开,很快端着笔墨纸砚回来。
宋芸看了一眼,微微蹙眉,“不对,取毛边纸来。”
指间的纸略显粗糙,字迹洇染,而银月取来的则是上好的宣纸,宋芸眼望着那仍旧跪着的人,“我有一事,要请你帮忙。”
“请宋小姐吩咐。”
“你会写字,替我抄一篇《三字经》。”
宋芸的话,显然使得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抬起头来,“《三字经》?”
“是,就是《三字经》,抄完了,你就可以拿银子走人。”
“那他呢?”那人指着地上的同伴。
“你想带他走就带他走,不想带他走,就丢下他,全凭你的心意。”
宋芸话落,银月已换了纸回转,将托盘放置在那人面前地上。
“铁匠大哥,替他松绑,若他敢逃,立刻砍了他的脑袋!”
李铁匠刀风到处,麻绳断开。
那人活动活动手腕,视线巡过宋芸,还有横在后脑的刀刃,最后趴下预备开始写,但他提笔顿住,“我不会《三字经》。”
“银月,取一本来,叫他起来抄写。”
宋芸说着就要起身,不意本晕倒在地的人猛地跃起,事发突然,宋芸也吓了一跳。
盈盈即刻闪身挡在宋芸面前,场面一时慌乱。
李铁匠当机立断,挥刀朝跃起的人砍去,那人手脚尚且被缚,李铁匠力大,且护宋芸心切,一刀毙命,砍下了那人的脑袋。
热血迸溅,溅在李铁匠身上,还有一旁失魂落魄的同伴脸上,就连盈盈衣襟上也沾染不少鲜血。
那颗头颅兀自滚动,裹了一层尘土,双目犹然怒视,好似仍旧活着一般。
慌乱戛然而止,众人皆望向身首异处的死人。
“处理得干净些。”
宋芸缓缓地吐出口气,拨开盈盈,只觉自己浑身颤动,但她脸上的表情不见害怕,“死,还是生,你自己选。”
跪着的人方才因为躲闪,打翻了墨盒,手心手背一片漆黑。
“生,我要生——”
“好,机会就在你手中,能不能守得住,全靠你自己。”
宋芸有些受不住浓厚的血腥味儿,快步走过院子,回西厢房去了。
她一进屋子,就吩咐跟进来的银月伺候更衣,银月利落地去取新衣,却见盈盈跟柱子似地杵在那儿。
“盈盈姑娘,我家小姐要更衣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