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冲向母亲院子的脚步生生停下,他猛然想到了普觉寺。
“宋家人可去过普觉寺?”
“去过了,麦穗和翠梅被捆回来打个半死,亏得邓小姐每晚来给她们俩治伤,不然的话,这大热的天,伤口早化脓了。”
虎子一想到两个丫头被打得浑身是血就禁不住落泪。
可即便被打得昏死过去,她们两人愣是没松口,关于大小姐的去向,她们只字不提,还扬言若宅子里出了软骨头,敢张嘴胡沁,就算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遭了……”
刘璟失口惊呼,宋家人既已捆回翠梅和麦穗,若是留人在普觉寺守着,宋芸和银月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从商林手里夺过马鞭,翻身上马。
“虎子,这是阿林和花娘子,你打扫屋子安置他们住下,我到城外去见你家小姐。”
他说话即扬鞭催马,片刻未歇。
商林和花娘子自然听出了些许事由,也才算明白为何提到宋家人,宋芸会是那般神情。
“你是虎子?你娘受了伤,眼下如何了?带我们去瞧瞧吧。”
花娘子和颜悦色,瞧出虎子在奴仆当中颇有威信,就先冲他说话。
“花娘子是客,我这就叫丫鬟来伺候。”
虎子眼角红着,吸了吸鼻子,却不算失了分寸,“宅子里乱是乱了点儿,但人不乱,花娘子不要嫌弃。”
“我不嫌弃,你家小姐将这里说得千般好万般好,我一路上都好奇得很,快带我见见你娘吧。”
花娘子坚持,虎子只好含泪点头,引着花娘子和商林到内院厢房。
刚进院门,花娘子便闻到浓重药味儿,微微蹙眉。
等进了厢房,见一个妇人阖眼半躺着,头发蓬乱,面容干枯,但脚步声近了,她立刻睁眼醒来。
见有生人,钱妈妈警惕地坐起身,“虎子,这是哪里来的客人?”
虎子不会无缘无故领人来的,钱妈妈了解干儿子的秉性。
“娘,大小姐回来了!璟少爷也回来了,花娘子是跟着一起来的。”
虎子上前给钱妈妈打扇,手还没有碰上蒲扇,就见钱妈妈猛地下床迈步,挤过众人到了门口往外张望,嘴里喃喃道:“芸儿快跑,芸儿快跑——”
声音嘶哑,却毫无顾忌地放大声量,生怕心里想的那个人听不见。
此情此景,无需过多解释,花娘子和商林都懂了这妇人与宋芸的亲疏远近。
“娘,娘啊,大小姐还在城外,我已经请璟少爷快马出城,叫大小姐快走,千万不要进城,你不要担心,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虎子见娘如此,连忙上前扶住,不想钱妈妈听完他的话,身子软倒,但脸上扯出笑。
“我儿做得对,做得对,大小姐不能有事。”
那是欣慰的笑,钱妈妈手扶着门框,边笑边哭,“造孽的宋家人,不得好死!”
“娘啊,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大小姐知道了,一定要怨你,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就去找大小姐。”
虎子将钱妈妈搀回床榻,钱妈妈胡乱擦了眼泪,这才望向花娘子母子。
“虎子,快,叫人打扫屋子,弄些酒菜,好好招待大小姐的客人,你把人领到这儿来怎么行,这屋里都是药味儿熏人。”
“不忙不忙,我儿跟芸儿也已结拜,论起来不算外人,方才见面,虎子话说得囫囵,所以我叫虎子领我来见你,是想着问问清楚,芸儿若有难,我们岂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