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胡乱窜,宋芸逐渐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宋芸缩在被窝里懒得起,不禁又开始想昨晚梁王说的那些话。
他已知晓她为什么要进卢家,也知道她与刘璟的关系,那他知道先帝遗诏吗?
他到底知晓了多少?
前世得登大宝的人,怎么可能是为情所困的痴情汉?说到底,他还是最爱他自己吧……
还能指望他什么呢?他今时之态度,已经比前世好太多,至少娘是开心的。
可是就这么屈从了,她实在不甘心。
他这么多年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问,哪怕是被祈升蒙骗,难道他自己一点错没有?
思来想去,她扯起被子蒙住脑袋,要是换了别人,她就不用这么纠结,可那是她娘啊……
在被子里憋得脸红,她陡然坐起,走一步算一步,何必杞人忧天。
赵秀竹早就在外面等着,听见了动静,敲门进来,手里是盆温水。
“芸儿,睡了一觉,有没有好点儿?”
宋芸见她来得如此快,差不多也想到她有多小心翼翼。
“我该走了。”
赵秀竹手里的盆差点儿摔了,她勉力撑住放到架子上,“先……洗把脸,洗完脸,我给你梳头。”
宋芸到底还是对亲娘狠不下心,起身过去,根本不用她弯腰,湿热的面巾子已经递到她手上。
两人面对面站着,赵秀竹惊觉女儿又长高了,由此想到与女儿已经分离一年多了,女儿上一个生辰,自己并没有参与。
宋芸不知母亲所感,胡乱擦了擦脸,将面巾子丢尽盆里,拘谨道:“我真的该走了。”
“吃了早饭再走吧,都已经做好了,我先给你梳头,早饭马上就摆过来。”
赵秀竹急匆匆到门外跟人说了几句话,回来的时候就牵女儿的手,到梳妆台前,将女儿摁下,拿起梳子耐心地一缕一缕地梳着。
宋芸望向镜中的母亲,忽而后悔起来昨晚自己竟那样对她,说那些叫她伤心的话。
赵秀竹替女儿梳顺了长发,手指灵活替她挽出个灵巧的髻。
宋芸酝酿着该怎么跟母亲道歉,没注意梁王什么时候出现的。
直到赵秀竹说“梳好了”,她才意识到屋内飘香,梁王已在餐桌旁坐着,目不转睛地望着母女两人。
“那……咱们吃饭?”赵秀竹仍旧有些战战兢兢。
宋芸点点头,沉默地跟着母亲挪到桌旁。
她埋头吃饭,赵秀竹和梁王基本上都没怎么吃,只是贪恋地看着女儿。
宋芸惊觉只有自己吃东西的声音,一抬头,好家伙,两人跟望夫石一样,动也不动,更别提吃东西了。
赵秀竹见女儿看自己,赶紧又给她夹菜:“你吃呀,多吃点儿。”
“娘,我想吃……粽子,就是端午节的时候,用五彩线绑的那种粽子。”
宋芸突然开口,赵秀竹惊呆了:“现在?”
宋芸点头,“嗯,现在就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