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升从赵秀竹拔剑起就觉得大不妙,此时连忙领人一拥而上,却被李开济喝住。
“谁都不准碰她!”
他这一声喝,把赵秀竹也吓住了。
她彻夜未眠、滴水未进,本就虚弱得很,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猛然听到李开济的高声,再看看他冒血的断指,还有他胸前的剑伤,茫然无措地后退,退了两步,两眼一翻,整个人向后倒去。
李开济惊骇地一手拔去剑,一手揽住了软倒的赵秀竹,对祈升喊道:“请大夫来。”
他顾不得自己的身上的伤,抱起赵秀竹进了屋子,将她送至床榻。
天地之间倏忽沉寂,李开济颤微微地伸手抚上旧日情人的脸,她的容貌尚未被岁月摧残,时光对他似乎更残忍些。
三个月后,益州飘雨,湿冷异常。
高家酒馆客满,热气蒸腾间喧哗不断。
搁寻常日子,老板娘一定会扯着贼亮的嗓门,周旋于酒客之间,偶尔还会跟他们划拳比比酒量,可是前堂谁都没见着老板娘的身影。
三个兵汉掀帘子进来,为首的瞅了一圈儿,喊道:“老板娘呢,还不来伺候自家汉子?”
小二凑上去嘘声,“二舅,你别喊啦,舅妈在后头干活儿,你也跑不了被使唤,还大嗓门自己往上送呢。”
小二揶揄完自家二舅高俊义,朝跟在高俊义身后的两个兵汉招呼道:“刘大哥、方大哥,还是老地方,你们先上楼坐着,我马上给你们弄吃的。”
“喝的也不能耽误,这鬼天气,今天不喝点儿,不得冻死人啊。”
方奎拍着刘璟的肩头,抬脚就要往楼上走。
“先跟嫂子打个招呼吧,每回来吃吃喝喝,嫂子费心安排,银子也不收,要是连个招呼都不打,说不过去。”
刘璟指了指高俊义离开的方向,方奎哎了声,两人也到后院去,预备同高娘子见礼。
哪知进了后院,刘璟和方奎就瞧一向爽快的高娘子在掉眼泪。
方奎头一个憋不住,瓮声道:“嫂子,是不是高大哥欺负你了?”
“你这混球,我跟你们一起回来的,我自己的媳妇儿,我欺负她干什么?显得我能啊?”
高俊义瞪了方奎一眼。
方奎挠头,嘟囔道:“那除了你,俺嫂子也不忍别人呐,别人也不敢欺负她呀。”
刘璟暗中戳了方奎一下,叫他少插嘴人家夫妻的事儿。
“嫂子,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刘璟问道。
高俊义也纳闷儿,“你这娘们儿,说话呀,光哭有啥用,你要是受了欺负,我替你欺负回去!”
“刘兄弟和方兄弟来啦,你们赶紧到楼上坐,都到后院来干啥?我没事儿,就是刚才在市坊跟人牙子吵了一架,心里难受。”
高娘子爽利地擦了擦眼泪,重又露出笑来。
“你看你,跟人牙子吵什么?你去买牲口还是买伙计?价格没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