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匠觉得这话不对,可是祁先生已明确说要取走小姐的铁弩构造图,他即便心里不乐意,也没法子反驳,更不能拒绝。
他一直没吭声,吕修岂能不知他所想,眼下诸事皆要靠他,便只能哄着他了。
“铁匠,铁弩构造图眼下不过是一叠纸,日后可能就是小姐的功劳簿,你该知道,她流落宋府,将来就算与主子相认,身份也会遭人非议,可有了功劳簿就不一样了,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也能替小姐堂堂正正地挣来应得的富贵。”
吕修一席话,铁匠更辩驳不得,心里觉得他说得有理,可还是有些别扭。
“那……千万不能被小姐知道了。”
“这就要靠你的本事了,小姐现在十分信任你,这差事只有你担得起。”
吕修顺水推舟,铁匠立刻提出要亲眼看看祁先生的回信,以免是吕修假借祁先生的名义来蒙骗他。
二人商议至夜,李铁匠便留宿宅中,与吕修同居一处。
次日一早,宋芸尚在梦中,钱妈妈早吩咐了麦穗、翠梅和银月,不准打扰她,叫她好好歇息一番。
只是天不遂人愿,大清早的,宋家大少爷宋文暄就坐着肩舆来叫门。
钱妈妈一听是这孽障来了,气不打一处来,叫上虎子及一众家丁横在宅子门前。
宋文暄见状,面不改色,“听说我的好妹妹回来了,我特地登门来探望,怎么,连门都不让进,是什么待客之道?”
“出门做客,先照照镜子,该进猪圈羊圈的东西,莫要来我们家里送晦气。”
前两日中秋节,钱妈妈本就因宋芸未在家,心里难受,又碰上宋家人以送节礼为由,勒索钱财,不给就东翻西扯,搅得家宅不宁,徒增不少闲气。
今日宋文暄又来,打从一开始,钱妈妈就攒着火气,话自然就难听些。
“你这老虔婆,真是被惯得不知尊卑,我来找我的好妹妹,是有要事相商,耽误了事体,扒了你的皮都算轻的。”
宋文暄语气阴柔,嘴角噙笑。
钱妈妈心疼宋芸昨晚熬夜看图,怎会任由宋文暄来打扰,“宋少爷,兄妹情分不在乎一日两日,我家小姐身子不爽,谁都不见。”
宋文暄暗骂这老婆子给脸不要脸,但这次她身后人丁不少,他才忍住了没叫人先动手。
憋了这些日子,宋文暄早不耐烦了,心知亲爹在乎官帽多过自己,就算恨极了宋芸这个死丫头,也不会真对她怎么样,说到底,他只能靠自己找回场子。
“她不见我,那孟鸿飞的书信,她也不要吗?”
宋文暄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笑得白牙尽露。
钱妈妈话到嘴边,堪堪忍住了,看了一眼那书信,心里掂量着此事该不该惊扰宋芸。
“听说雷州那地方,连水都是腥臭的,可怜身娇体贵的孟少爷啊,如今好不容易送了封倾诉衷肠的书信回荆州,却到不了那个想送的人手里,真是可怜啊可怜。”
宋文暄眯着眼,手指抠着信封粘合的缝儿,作势要当场拆开。
钱妈妈知道宋芸与孟鸿飞交好,更有结拜之谊,因此,小声吩咐虎子去请示宋芸。
虎子生怕自己不守在跟前,钱妈妈会被打,期期艾艾不肯去,被钱妈妈瞪了一眼,这才脚下飞快去禀告宋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