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陈年旧事,总会有人记得,七拐八拐地听说了,不足为奇,但伪造手迹却非寻常事。
况且宋恺当日既亲眼面见梁王,又熟悉其手作,要骗过他,没有点真功夫,谈何容易。
宋芸稳住心神,神情淡淡地看向刘璟。
“这事儿说来凑巧。”刘璟与她对视着,“梁王曾驻守荆襄,卫所就在荆州,当年的手批繁多,有不少存于官府典籍所中。”
这事儿,宋芸从不知晓,她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梁王殿下的过往,只知道他剑锋所指,是至高无上的尊位。
“大哥去偷了梁王的手批?”
“这事儿何须我来做,白少英复职心切,关系熟络,办起来还算轻松。”
“那大哥伪造的书信中,写的什么?”
“自然是宋恺的罪状。”刘璟神情中裹着笑意。
宋芸看得莫名,追问道:“什么罪状?”
“四妹可曾问卦算命?”
“我娘在时,偶尔会去寺庙拜佛,顺路卜上一卦,但……与此何干?”
“罗列罪状,好比解卦,要含糊其辞,却又言语相关,叫人听了只觉得被说中,其实都是人心作怪。”
刘璟的意思,宋芸听懂了,只是她还是不甘心,小声问道:“大哥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写他串联僚属、勾结匪盗,捏造罪名,诬陷梁王,当年的事便是今日的债,血债血偿,他那颗项上人头,未可安稳。”
刘璟说完,哈哈大笑,这些糊弄人的手段,他以前万万想不到会出自己手。
宋芸僵硬地跟着扯出个笑来,心中扑通扑通,怦怦直跳,他怎会恰恰编弄出这些说辞来?
“大哥,这串联僚属、勾结匪盗,你如何知晓?若他没有,岂不是要引他生疑了?”
她的声音轻柔中发颤,但刘璟此刻笑得开怀,并未注意到。
“他当年能呈递罪证,自然非一人之劳,上下关节,但有异心之人,便会枝节横生,故而必有与他沆瀣一气者。至于匪盗,白少英打听得十几年前,庆州接连的各个州县,匪盗遍地,听说当年就有匪盗要劫走梁王,结果内讧,闹得阵仗很大,我猜想或许匪盗之中亦有被收买的人,否则,宋恺自己的小命恐怕也保不住……”
“这些大多都是传言,如何信得过?再说,白少英对宋恺有私人仇怨,他的话也不可尽信。”
“四妹说的是,但那时我把那黑衣人送出城去,时间仓促,来不及多番探问,我想,真真假假的也不错,叫宋恺摸不着头脑。”
“白少英就凭这些复了职?”
“依我看,他自己又添油加醋,将在庆州的见闻描绘了一番,他这人嘴巴巧,你日后要格外留意,不可被他骗了。”
刘璟突然叮嘱了这么几句,宋芸这次是发自真心地笑了。
“大哥,我记得你说会设法保那黑衣人的性命,他后来怎么在城外被官差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