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没事,不会像你爹那样没出息,抛下你不管的。阿璟啊,我日思夜想,我的病不是最重要的,你的前途才是,你走吧,离开荆州,去你该去的地方,我在这里,他们对我还不至于缺吃少穿,就算是折磨我,我也一定能等到你衣锦荣归。”
“娘,你是说——”
“我知道周家那小子给你写了好几封信,三番五次地劝你去找他,儿啊,娘之前拦着你,不是要阻拦你的前途,是担心你,如今情况不同,你若一直留在这里,定会受那妖精牵连,还不如出去搏一搏。”
刘璟没想到终于听到母亲松口,竟是如此情形下,倒是宋芸助他,母亲才愿意放他走。
“阿璟,你怎么不说话?你心里可是偏袒那妖精,觉得我说的不对?”
“娘,咱们寄人篱下,再怎么说,吃穿住都用的人家的,不好这样诋毁人家。”
“这是她自愿的,再说,你不是还教她弟弟读书吗?也是出了力的。”
“娘,请个教书先生花不了多少银子……”
“你就是觉得她好,要跟她来往?儿啊,你想,她爹如今是荆州刺史,你跟她关系近,就是跟她爹关系远,你何必拗着性子,你爹就是吃了性子刚烈的亏,你得圆滑些才好。”
孟昕月苦口婆心,刘璟心知她只有好意,但这话他听着实在不怎么舒服。
“娘,舅父流放,这位宋大人也是出了力的。”
“你——”
孟昕月被儿子一句话噎得咳个不停。
刘璟见状忙给抚背顺气,自我反省道:“娘,是孩儿失言了,我是担心舅父和鸿飞,想着他们应当已到雷州,该寻机会给他们送些东西,也写信问候一二……”
一阵手忙脚乱,外头的丫鬟听得动静进来,请刘璟躲开些,刘璟不乐意,被那丫鬟一瞪。
“邓小姐的吩咐,璟少爷可以不听,只是孟夫人若有三长两短,璟少爷自己给孟夫人医治?”
刘璟讪讪地侍立在侧,见一个丫鬟极快地拿个小瓷盅搁在母亲口鼻处,另一个端了一小碗泛红的药汤伺候母亲服下,眼明手快,训练有素,不似第一回这么干。
可见钱妈妈等人即便被打,宅中事多,也将母亲安置得颇为妥当。
不过片刻,母亲的呼吸就顺畅平稳,刘璟上前握住她的手,然后对两个丫鬟道谢。
两个丫鬟是替了飞雁来这儿伺候的,自宅中被宋家人闹过,孟夫人这里也没有逃过被宋家人摔摔打打,孟夫人自觉看尽了这宅中的丑事,日渐清高起来,她言语间总向两个丫鬟打听宋芸与高娘子的事。
两个丫鬟不似飞雁那般嘴碎,孟昕月说什么,她们就低眉顺眼,但一句话都不肯对她多说,扭头便去找钱妈妈,说这孟夫人竟不知好歹,来挑拨她们同高娘子、小姐的情分。
钱妈妈受了伤之后,两个丫鬟就懂事地不去告状了,只是今日听到这母子俩一口一个妖精地称呼小姐,真是气不过,恨不得放孟昕月自生自灭。
虽如此想,但都是钱妈妈调教出来的好丫鬟,还是手脚麻利地伺候了孟昕月,最后还嘱咐道:“天热暑气重,孟夫人自当好生保养,免动肝火,邓小姐的药才能不损药效。”
两人出去了,孟昕月压低了声音道:“你瞧瞧,她们说的什么话,若非她们宅中不宁,我会妄动肝火?反倒成我的不是,糟蹋她们的药了!”
“娘,她们岂会是这个意思,许是邓小姐叮嘱的……”
刘璟无力地劝慰,经方才母亲那一番情形,不敢再轻易冲撞母亲。
母子俩说着话,外面两个丫鬟也打商量。
“如今大小姐回来,内院正是用人的时候,咱们争不过麦穗、翠梅和银月,难道还不能打杂吗?在小姐跟前打杂,也胜过在这儿打瞌睡。”
于是两人决定一人去找宋芸,探探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