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二爷卢国昌,揉着屁股就走过去,张嘴便是亲亲热热的“长明”。
卢长明只觉声音耳熟,还未反应过来,又听背后有人开了口。
“你小子,这是我侄孙媳妇儿?嘿哟,真标致,难不成你想跟你爹一块儿办喜事儿?”
卢国昌摆明是打趣侄孙,卢长明此刻已瞧见来人,心中一咯噔,怎么竟这样巧?
绿蓉明明说这位叔公进了颍州就歇在松涛雅舍,连门都懒得出。
“怎么,傻了?不认得二叔公了?”
卢国昌伸手要摸侄孙的脑袋,但被他极快地躲过了。
“二郎,这是?”
胡三小姐躲在卢长明身后小声问道。
卢长明亦是悄声回道:“一个疯子。”
他说完,作势要拉着胡三小姐离开,却被卢国昌拦住。
“走什么走?你突然离家,家里头担心坏了,你太爷爷饭都吃得少了,你玩儿够了就赶紧回家,正好赶上你爹的喜事儿。长明啊——”
卢国昌的话还未完,胡三小姐已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傻呆呆地望着卢长明。
“他喊你什么?你叫什么?”
“侄孙媳妇儿,瞧你,长明又把自己的小名长胜告诉你了吧,这小子打小就好强……”
“这位叔公,请问你跟二郎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叫他长明?”
胡三小姐双唇都在颤抖,她知道她未来的夫君叫卢德信,她听说夫君与原配夫人生育有一个儿子,叫卢长明!
“他就叫长明,除了小名儿,没有其他的名字了吧?对吧,长明?”
卢国昌望着突然变了脸色的卢长明和胡三小姐,一瞬有些惊惧,“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他如果是卢长明,那卢德信是谁?”
一个姑娘家直呼男子名讳,卢国昌不耐烦地回道:“正是我的侄儿,长明他爹。”
恍若遭雷击一般,胡三小姐觉得花灯俱灭,黑了,到处都黑了,月亮隐在云间,黑黢黢的夜里,似乎都碎了,什么都碎了,碎成了渣渣。
“你说,你到底是谁?你说!”
胡三小姐疯了一般甩开卢长明的手,对他退避三舍,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说——你叫什么?你是谁?你对我说过什么?你对我做过什么?”
卢长明此刻唯一的想法是抽身而去,哪怕之后的家法免不了,他也可以忍受,但他眼望着笑吟吟的一个女子霎时变得阴冷骇人,他心里开始发虚。
“长明,你到底对人家怎么了?”
卢国昌还以为是年轻男女的糊涂账,想着当外人面,应当教训侄儿几句才像个长辈样子,可还没等他开口,胡三小姐抢了先。
“你骗我,你用你父亲的名字骗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好糊涂,好糊涂哇——”
胡三小姐泪眼汪汪,机械地重复着几句话,像一个泥娃娃似的,眼神空洞,生机似在不断地流失。